奏折中,最為重要的就是是第三條內容,蔡道用了一半的字數,著重訴說了自己的想法。
自十四日夜進入汴梁城,十五日進入大殿,十六日得到陛下的封賞。於今已經三日已,蔡道無日不與人勾心鬥角,未做過一件實事。
他年紀還小,正應該多花時間學習各種知識,打熬身體,讓自己活得更久一點。可是,屢次被人早早招到宋神宗面前,難道這些大人都不知道,十歲以下的孩子,一天要睡夠五個時辰才能保持身體的健康嗎?
所以,蔡道懇請宋神宗隨便找個地方,早早安置自己。
還有,一個更加緊迫的問題困擾著他,那就是他的父母——蔡卞和蔡王氏。
剛剛回到家,就打出家門,不但傷了大哥的面子,還驚馬摔了自己的親大姐,那對本就不喜歡自己的父母又如何能忍?
不管是誰的錯,一個不孝的一旦扣到他的頭上,這輩子就徹底完了。
是故,蔡道經過反覆考慮,決定出家!
當然不是去做和尚,蔡道才受不了那些清規戒律。
在華夏,當道士也叫出家,現在反正大家都誤會自己編的的師傅就是那個人。所以,蔡道懇求宋神宗,安排曹國舅替自己的師傅主持他的入道儀式。
現在出家,以後還能還俗,更何況道士也是可以結婚的,嗯,另外一半叫做道侶。
在大唐,就有這麽一位歷侍四朝、做過道士,當過丞相的奇人,他就是李沁。
蔡道並沒有辭去仁勇副尉,這也是他懇請宋神宗不要發明詔宣揚給予自己賞賜的原因。當然,如果當了道士,勢必會影響自己官職的升遷。
關於這一點,他早有心裡準備。
首先,蔡道才剛六歲,即便只是寄祿官,沒有任何職事,升得太高並不是好事。
其次,宋神宗活不了幾年了,而他一旦故去,宋哲宗又不能馬上親政。到了那時,以司馬光為首的保守派大肆反撲,他勢必會受到那個便宜爹的連累。
跟在不喜歡他的父母身邊,流放千裡,顛沛流離,光是想一想那副場景,蔡道就覺得心寒。如果是這麽個結果,既耽誤自己的時間,還有可能在路上,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隨時丟掉自己的小命。
最後,蔡道算是爬了那些保守派的大臣,他倒是不懼福清系,福清系進士不少,但大多官職不高,向宋神宗進諫把鄭俠詔回來,當然不是想要討好福清系的官員。
很多人都以為進讒言就一定要說對方的壞話,經歷過辦公室政治,看過無數宮鬥戲的蔡道卻不這麽認為。
蔡道不知聽誰說過一句話:恨一個人就去主人那裡讚美他。
所以,他認為進讒言、陷害忠良的最高境界——架高台。
越恨一個人,就應該把他捧得越高,一旦他到不到主人的期望,就會摔得越重,這就是後世被奉為奸臣典范蔡道的絕學之一。當然,也要看他所效命的主子是個什麽人,如果是個徹頭徹尾的昏君,比如像唐肅宗李亨,李沁到最後還不是嚇得離開朝廷隱居起來。
這才是蔡道建議把鄭俠找回來的真正原因,他不是牛拜嗎?
蔡道並不了解鄭俠,不過,想必他也只是一個後世所謂的‘清官’,最多不貪汙,卻造福不了治下的老百姓。如果讓他治理一個沒什麽災禍的州縣,可能會是好官。
宋朝立國以來,一直災禍不斷,黃河幾乎是年年決堤,他鄭俠不是能讓大旱天下雨嗎?那蔡道就讓他更牛拜,
一旦把他當成專門的‘救火員’,他還能保持所謂的‘清名’幾年! 這也是一代權閹梁師成在幾年後才得到的感悟,也是他甘心做蔡道小弟最主要的原因之一。
蔡道寫完奏折之後,又寫了一封信,交給梁師成,讓他出宮去找那個花狻猊,將信直接交給花狻猊。
信中的內容,就是雇傭花狻猊,讓他找人專門為那副桃符紙去刻一張雕版,接著印上一千份,然後雇傭人將之貼滿全汴梁城。
他還在信中特意交代花狻猊,從現在起就替他收留一些品性還好的七歲以下的小孩子。蔡道相信,宋神宗看到自己的奏折之後,很快就會做出決定。他們人生地不熟,還不如找一個汴梁城的熟人去辦這件事情。
為此,蔡道還專門給了梁師成二百兩紋銀,並約定以後所有的費用由他自己承擔。
當然,蔡道做得的這些安排,也沒有打算瞞著陛下和石得一,如果這兩人問起來的話,梁師成如實回答即可。
梁師成拿走蔡道的奏折,在請示過石得一之後,便把奏折上傳給了宋神宗,而他自己則抽空出宮,找到了那個混跡在孟子廟的花狻猊,他把信和銀子全都交給了花狻猊。
花狻猊一個市井混混,自是不認得字,他就請了那個賣給蔡道桃符紙、練攤代寫書信的先生幫忙。
他沒想到,一向對他代答不理的先生,這次不但細心地向他解釋了蔡道書信中的內容,還居然主動幫他聯系雕刻雕版的師傅,召集孟子廟附件的熱心人四處貼傳單,放消息。
蔡道安排的兩件事,不但只花了兩天就超額完成,而且只花了一百兩銀子。
後來,花狻猊向蔡道稟報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梁師成在此過程中居然一兩銀子都沒有貪。
……
第二天,汴梁城的大街小巷、酒館、茶樓,甚至是青樓,都被貼上了蔡道的這首打油詩,而那首抹黑蔡道為妖童的童謠,很快就被這波關於鄭俠的輿論狂潮給衝擊的,渣都沒剩一點。
很快,蔡道接連兩天的進諫顯示出了巨大的效果。
七天之後,也就是蔡道進京後的第十天。
宋神宗發布了一連串的聖旨。
首先,被貶到英州的鄭俠被詔回了汴梁,另作任用;被貶到賓州的王鞏調任仙遊縣。
而興化知軍調任為山東轉運使,原仙遊縣知縣升任為登州知州。
其次,鄧綰,人品低劣,被貶到了英州安置,而呂惠卿則被貶到了賓州安置。
最後,爭得高太后的首肯,高遵裕被貶到瓊州,而王詵作為副使被派到了大理國。
這次,宋神宗的處置,讓保守派的大臣們雀躍不已,而變法派的那些大佬們除了對鄭俠的安排略有微詞之外,對其他人的安排並沒有多大反應。
本來也是,高遵裕那個白癡要不是皇親國戚,早就被砍頭了;王詵這個駙馬,只是一隻被用作警猴的雞而已。
而興化軍知軍和仙遊縣縣令,一個就是變法派,而另外一個雖是保守派,只要不調進汴梁城,意義不大。
至於,呂惠卿和鄧綰,兩派的人都極為討厭這二倆個反覆無常的小人。他們是死是活,根本就沒有人關心。
而引發這次波瀾的那個小子,蔡卞的次子,在漏了一個小臉之後,便徹底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