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微微仰頭,眸子宛若水晶盛滿信任,相信他柳三郎不是無名之輩,只能窩在宛城做個秀才。
柳三郎思索該如何開口,既能保持他的秘密,又不至於令慕嫿失望。
慕嫿突然笑了起來,宛若哥們兒一般手肘頂了一下柳三郎的胸口,“美人計失敗證明一來我的確不是美人,二來我確信你不會被美人迷惑。”
“慕嫿……”
“我這是為你著想啊,自古多少英雄豪傑都敗在美人計之下,別小看美人的力量。”
慕嫿宛若看不出柳三郎僵硬的臉色,笑呵呵的說著:“我提前讓你領略女孩子的魅力,省得以後你被女孩子騙出秘密。”
柳三郎有才有貌,竟然聲名不顯?
慕嫿推測也許他就被某個美人磨滅了英雄奮進的氣概,安心在宛城做個土財主。
慕嫿刨除故意‘折騰’柳三郎的荒唐念頭外,最接近事實真相——柳三郎根本不姓柳,他極為有可能就是慕嫿靈魂被困在靈牌上時聽到的,閨秀們口中帝國第一金龜婿,比太子殿下更得皇上信任的魏王世子!
數遍宛城優秀男兒,除了柳三郎外,慕嫿不信誰能成為十年後權傾朝野,帝黨和後黨之爭的關鍵人物魏王世子。
“三郎啊,別小看女人,最複雜的人當屬女子!”
“……”
柳澈被慕嫿老氣橫秋般教訓一句,恬淡的回道:“我終於明白為何陳四郎對你……”又恨又愛了。
“陳四郎以後也是我朋友了,他今日有出面幫我呢。”慕嫿唇邊浮現一抹得意,“以後你和他爭科場魁首,鄉試解元,我真不知道站在哪一邊啊。”
那副為難的樣子令柳三郎抓狂,誰同慕嫿是朋友?
相信陳四郎也同他一個念頭。
慕嫿坐下一旁的石凳上,身子筆直,雙腿自然而然分開,苦惱的說道:“其實我不知怎麽做個女孩子,隻覺得她們很是柔弱,需要保護疼惜,方才她們看我的目光有點……”
就她這坐姿絕不是閨秀們該有的,慕雲是不是一直把妹妹當做男孩子養?
“太熱切了。”慕嫿記得以前在西北有不少的閨秀就這般愛慕的望著她,那時西北名媛比宛城的女孩子更瘋狂,悵然撫了撫鬢角,“我隻想做個女孩子。”
柳三郎坐姿瀟灑,不同慕嫿似一杆長槍,帶上稍許慵懶,直接點明厲害,“你這輩子別想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
“你很會打擊人呀。”慕嫿冷哼一聲,把胖丫留下的茶盞向柳三郎面前推了推,端起另外一杯,毛嘟嘟的眸子閃過光亮,“不正常的女孩子也是女孩子嘛,橫豎我總能找到男人娶我回去,同我生兒育女。”
“你的志向就是找個肯娶你的男人?生下一群兒女,相夫教子,整日在內宅廝混,於鍋碗瓢盆為伍,操持生活瑣碎之事?”
柳三郎驚訝之色溢於言表,狐疑看著猶如同知己暢談人生理想的慕嫿,她是真摯的,坦蕩的。
“你以為做這些事很容易?”慕嫿苦惱的回道:“我覺得比打仗還要困難,我現在連采買的帳本都看不明白,不清楚該怎麽梳妝打扮,甚至不知如何約束管教後宅的仆婦。”
前世為將她身邊都是猛漢子,直來直去,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以拳頭氣力定勝負。
只要她下得命令,他們完不成,直接軍法處置。
她會看糧草支出帳本,十幾萬的銀子在手中來來去,她連眼睫都不眨一下。
甚至她懂得如何向朝廷討要軍需糧餉,如何同戶部那些官僚們扯皮。
前世的經歷和掌握的技能顯然不適合用在後宅的閨秀和婦人身上。
慕嫿指望柳三郎幫她。
柳三郎眼睫輕顫,垂放在膝蓋的手指屈起,臉龐似裂開一道縫隙,他就像在後宅廝混的男人?
他根本不知怎麽做個女孩子!
不過他是不是去看看大秦帝國的將軍們是否同慕嫿有幾分神似,尤其是慕嫿口中提過的沐國公,她好似同沐國公一家頗有淵源。
沐國公一妻兩妾,兒女成群,其中以沐小將軍,沐世子最為出眾,要戰功有戰功,要人品有人品,是大秦帝國公認的將星。
莫非慕嫿看上沐國公世子?
慕嫿突然意識到自己同柳三郎好似太親近了,倘若柳三郎就是魏王世子,她還是對其敬而遠之才好。
風光霽月的魏王世子肅清政敵的手段讓沉浮宦海多年的官員都覺膽寒。
然而翩翩的柳三郎就是有種令人親近的溫潤氣質,很容易放下對他的戒心。
連慕嫿都被他不知不覺影響了。
她可不是因為柳三郎將來是魏王世子就同他品茶聊天。
“小姐,小姐,不好了。”
胖丫再一次小跑過來,氣喘籲籲的說道;“木公子直接闖進靜園,大吼大叫說是讓您賠償他的寶馬,咱們靜園所剩的仆婦攔不住他。”
慕嫿迎向胖丫,眼見胖丫著急得眼圈泛紅,快哭了,笑道:“靜園是我的產業,我讓誰進來,誰才能跨進靜園的門。”
“可是小姐,他說……說是您的兄長,長兄如父……”
“他不是我哥哥,我永遠不可能認他為兄。”
慕嫿大步流星向前院走,胖丫在背後看著小姐不甚高大,然異常有安全感的背影,心頭的擔心卸掉了一大半,沒什麽難事是小姐解決不了的。
木瑾木公子算老幾?
提起裙子,胖丫頗有底氣緊跟著慕嫿。
柳三郎被慕嫿撂到一旁。
他緩緩站起身,方才同慕嫿親近的白馬啪嗒啪嗒小跑過來,在他面前微微垂頭,柳三郎學著慕嫿擼鬃毛動作,輕輕為白馬梳理鬃毛,望向天邊張牙舞爪好似要抓住最後落日余暉的火燒雲,“白雲,我帶你主子回京,怎樣?”
回應柳三郎是白馬的長嘯,似讚同,又似在嘲諷他異想天開。
木瑾同孟公子大吵一架後,攜怒直奔靜園,闖進門來,大喊大叫,“慕嫿,你給我出來,把我的寶馬還回來……”
突破靜園仆從攔阻,木瑾在靜園如若無人之境,叫囂一切都是慕嫿的錯, 是慕嫿讓損失了寶馬良駒。
木瑾眼前閃過一串殘影,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木瑾手臂被人反剪,耳邊傳來漠然的聲音,“我的靜園,不是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嗖,木瑾臀部挨了一腳,他整個人飛在半空,剛剛越過靜園的牆壁。
砰,他摔在靜園的牆外。
慕嫿對嚇傻了木瑾隨從道:“不想死就給我滾出去!”
隨從跌跌撞撞滾出靜園的大門。
靜園的大門緩緩合上之時,慕嫿冷笑對爬不起來的木瑾說道:“馬寶良駒誰能駕馭,就是誰的,倘若你不服氣,盡管讓人來靜園同我比試駑馬!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三次……三次之中只要你或是你找來的人能贏一次,十幾匹良駒我雙手奉還。”
隨著木瑾趕到靜園門口的孟公子盯著逐漸關閉的大門,呼吸急促,舔了舔乾澀的嘴角,眸子閃過獨佔慕嫿的欲望。
向慕嫿道歉的閨秀們也來到靜園,無視狼狽不堪的木瑾,她們臉龐紅撲撲的,雙眸閃爍愛慕喜愛之色,“我隻問一句,宛城還有誰?!”
當面叫板,直接硬碰硬,總比背後動用陰招更有激情,刺激閨秀們的感官。
孟公子被閨秀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弄得很不耐煩,稱讚慕嫿,他喜聞樂見,然而這群女孩子竟然愛慕欣賞慕嫿?
“你們死心吧,慕小姐是不會看上你們的。”
“我們可以去靜園,同慕嫿成為手帕之交,而你孟公子……”臉上有雀斑的女孩子嘲諷勾起嘴角,“只能在靜園外,慕嫿根本不會搭理你這個有婦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