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屏住呼吸,緩緩站起身來,慢慢的,悄無聲息向‘門’口靠近,同時他在腦中努力回想婚書上的內容,到底有沒有寫明人選就是慕嫿?
這份婚書也是他的恥辱,簽下名字時,他甚至都沒有細看婚書上的內容,等到這對父子找上‘門’,永安侯更覺得丟人,把他們‘交’給永安侯夫人後,就做了縮頭烏龜,盼著夫人早早把這對父子送走,千萬別被任何人知道他曾經恥辱般同一對無賴簽過婚書。。。
可惜一切都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三小姐給破壞了!
永安侯沒有辦法再裝糊塗無辜,看著慕嫿的臉‘色’,悄悄移動腳步,萬一慕嫿發怒,他也能盡快逃離。
慕嫿仔細看了看婚書,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到‘門’口的永安侯,好奇的問道:“侯爺是要出‘門’?”
永安侯手足無措,分辨不出慕嫿是不是生氣了,乾澀的說道:“我,我是有點事,想出‘門’一趟。”
借此機會偷溜,也未必不可!
“哪有事比侯爺‘女’兒嫁人更要緊?”慕嫿眸子笑意點點,“到底令夫人還給我留了一條活路,不,該說她給侯府留了一條活路,這張婚書並沒有寫我的名字,隻說侯爺的‘女’兒,隱約強調嫡‘女’的文字說得很模糊,侯府若是不認,他們也沒有辦法。不過呢……若是侯爺是真正守信的人,就當嫁嫡‘女’。”
當時永安侯夫人對回復爵位沒有完全的把握,所以婚書的‘女’兒人選很是隱晦。
“倘若侯爺沒有恢復爵位,想來您如今還把我當做親生‘女’兒,我還在關外為你們做牛做馬,洗衣煮飯,伺候老少,而三小姐依然是珍寶閣的大小姐,享受金樽‘玉’貴一般的日子,被木齊和木夫人寵在手心……”
慕嫿清晰聽到‘門’口傳來沉重的呼吸聲,永安侯他們是聽不到的,亦不知已經有陌生人闖進侯府,心疼了麽?慢慢的心更疼!
你有病不是原諒你的原因!
“如今木齊做了神機營指揮使,掌握陛下最最‘精’銳的親衛,聽說又是皇上最最信任的臣子,三小姐還是他的‘女’兒,富貴榮華垂手可得,同嘉敏縣主一爭高下也不是做不到。”
慕嫿把婚書還給宋家父子,宋父暗暗松了一口氣,方才他可是緊盯著慕嫿的動作,就怕慕嫿趁此機會毀了婚書。
完好的婚書重新收入懷中,宋父才有心思同兒子一樣,聽慕嫿講述換‘女’兒的經過始末,聽慕嫿的親生父親到底是多大的官!
乖乖,皇帝的親衛首領?
時常面見皇上?
宋公子口水有溢出嘴角,木哈哈叔侯爺更尊貴,更有權勢,聽慕嫿說侯府會嫁嫡‘女’?哈哈,娶天仙一般的三小姐比娶慕嫿……許是更好。
這樣他就有兩位嶽父了,木齊官職高,永安侯有爵位,以後他完全可以在京城橫著走。
“聽說永安侯夫人病了?她是後悔了吧,後悔一會京就戳穿了真相,她再多等兩個月的話,換‘女’的真相怕是永遠都是個秘密了。”
慕嫿歪了歪腦袋,搖頭道:“對有些糊塗的父親來說是個秘密,而對有些人來說,這不是秘密。”
永安侯臉龐一陣紅,一陣白,慕嫿一巴掌拍碎他努力忽視的一切,再沒有比被親生‘女’兒嫌棄更傷面子了。
“木齊……曾經就是本侯養得一條狗!曾經本侯讓他趴著,他不敢跪著,還做過本侯的馬,他……他今日做了指揮使,依然洗不起一身的奴才味兒!”
永安侯絮絮叨叨說著曾經木齊到底有多卑微,是個人都可以任意作踐他。
慕嫿垂下眼瞼,那樣的環境才造成木齊人格分裂。
“他臨走還坑了本侯一把,讓本侯欠下了大筆銀子,他若是敢出現在本侯面前,本侯會讓他明白,他主子永遠都是他主子……”
永安侯的喉嚨好似被人一把攥住,書房的‘門’被從外推開,木齊出現在‘門’口,他穿著緋紅官袍,外罩一身軟甲,顯得英偉不凡,器宇軒昂。
在他身後,站著數十位腰佩長劍的神機營護衛。
撲面而來的赫赫官威,令沒有見過木齊的宋家父子都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大官,不可招惹的大官,他們父子互相攙扶才勉強站立,被木齊目光掃過,他們頓時覺得陷入冰窟之中,血脈好似凝結。
神機營將士身上的盔甲在陽光下刺痛永安侯的雙眸,被這群人簇擁的木齊擁有他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權勢。
他除了頭頂上的爵位外,還有什麽?
曾經養得狗如今成了他最為羨慕,高不可攀的重臣,永安侯心頭五味雜陳,勉強打起‘精’神,擠出一抹討好的笑容,“木指揮使大駕光臨,怎麽不讓人通報一聲?本侯也好親自去府‘門’外迎接……”
木齊直接越過永安侯, 在永安侯想要再攀扯木齊時,站在書房‘門’口的護衛‘抽’出長劍,直接抵在永安侯的喉嚨上,“別動!”
永安侯身體僵硬,滿是怒氣,卻不敢再動彈。
這群人眼中除了木齊外,堂堂世襲侯爺就如同尋常百姓,神機營就是這般傲氣!
他們展‘露’出身,不比永安侯差。
木齊走到慕嫿面前,眼眸深邃,呼吸略顯緊張,眼前沉穩的‘女’孩子就是他的‘女’兒,他不是第一次見慕嫿,“嫿嫿……”
“為父錯了!”木齊半跪下來,揚頭望著慕嫿,“不該自以為是為你好,放任他們把你送去宛城。”
慕嫿輕聲問道:“這就是你的理由?”
木齊搖頭道:“錯了就是錯了,不是理由。我考慮不周是錯,低估永安侯夫‘婦’的無恥是錯,高估我自己的清醒時日也是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是想,不,該讓你明白,我很在意你,疼你,你總有一個至親是真心疼你。”
一顆一顆的淚水滾落,直接砸在慕嫿緊繃的手背上。
總有一個親人是疼她的!
“我不求你原諒我,或是忘記以前的事。”木齊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蓋在‘女’兒手上,在慕嫿掙扎前,他死死握住,低聲道:“你很強,已不需要我這個父親把你護在羽翼之下,我懇求你,給我一個機會,照顧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