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短短一個半小時,范竹靈就把果脯賣完了。
這次拿出來的比上次多三分之一,賣的卻比昨天快半個小時。
楊老頭還在被他右手邊那個賣青菜老頭拉著講話。
賣青菜老頭連說帶比劃,講得唾沫橫飛,楊老頭四平八穩坐在那只聽,偶爾才會說上一句。
告別賣豆腐的楊老頭,提著他給的鮮豆腐和若乾豆腐乾,往學校走。
剛剛范竹靈趁他不注意把一包桃脯塞到了他的豆腐攤的白布底下,算是結個善緣。
回去路過郵局時,范竹靈腳下拐了個彎,直接走進郵局,她昨天抽空寫了兩封信,要寄回家報平安。
——
3015宿舍,除了范竹靈其他人都在。
各自坐在自己床上,每人手裡還捧著一本書。
宿舍眾人聽到推門聲,看到進來的是范竹靈,打過招呼又都紛紛低頭埋進了書裡。
只有錢平安,打完招呼沒再看書,而是指了指她下鋪三號床,小聲道:“范同學,我們來了個新舍友。”帶著一股八卦氣息。
“嗯。”
一進門她就發現了自己下鋪已經鋪好的被褥,在滿是晦暗沉悶顏色的宿舍裡,那床顏色鮮亮、圖案漂亮的被子和床單顯得格格不入。
糾結了會兒,錢平安把剛剛看到的告知給不知情的舍友:“那個新舍友看著不太好相處。”
“嗯?”范竹靈正蹲著身子把竹籃往床底塞,一聽這話,她抬頭看錢平安,等她下文。
“剛剛她和她娘進來,語氣頤指氣使的很。”看范竹靈不說話,隻靜靜盯著她等下文,錢平安漸漸放開來講:“一副大小姐的穿著打扮,說話傲慢的很,來了隻站著,啥都不乾,還把咱宿舍嫌棄了一遍。”
“砰”
在錢平安說的興起時,門被從外面使勁推開,發出一聲巨響。
正在埋頭看書的幾人被巨響嚇了一跳,都抬起頭往宿舍門口看去。
3015宿舍門口站著一個年約十七八歲,長相豔麗,長卷發少女。
她上身穿著一件套頭白色薄毛衣,下身是一條到腳踝的長布裙,腳上一雙黑色小皮鞋,斜跨著一個白色小包。
無論在哪個年代,這身打扮配上這張臉,都會被世人讚一句:好一個時髦美人。
可惜,少女臉上的傲慢和眼底不留余地的嫌棄,生生破壞了那份張揚的美感,讓人隻覺暴遣天物。
開門聲把錢平安嚇了一跳,抬眼看到門口站的正是新舍友,她心虛的不敢抬頭與之對視和責問,她不確定對方有沒有聽到自己說她壞話,雖然說得很小聲,可宿舍門的隔音效果堪憂。
少女進來以後,完全沒有跟眾人打招呼的意思,自顧自走進宿舍,穿著衣服躺在了她的床上。
周小梅和往她這看的李紅對視了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作為宿舍年紀最大的,周小梅自覺自己應該照顧一乾小的,最後她試探的朝三號床的新舍友開口:“新來的同學,你好。我叫周小梅,報的針灸推拿專業,你呢?”
躺在三號床的少女掀了掀眼皮,看到問自己話的是她對面上鋪一個年紀不小的女人,撇了撇嘴道:“安蝶飛。”語氣滿是不耐煩。
知道了名字,周小梅識趣的閉上了嘴。
過了不到十分鍾,安蝶飛從床上一躍而起,本就不穩的床晃了兩晃,讓坐在上鋪的范竹靈有種地震發生的感覺。
緊接著,眾人看到新舍友緊抿著唇,一臉氣呼呼的表情,攥著拳頭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人走以後,看著敞開的宿舍門,錢平安不安的小聲問宿舍眾人:“她不會聽到我說她壞話了吧?”
“不會。”范竹靈肯定道。
看剛剛那姑娘脾氣秉性,有火應該會當場發出來。
直至晚上十點熄燈,安蝶飛也沒再回3015宿舍,宿舍眾人有點面面相覷,不知要不要告知老師。
最後,周小梅和李紅商量了下,把這件事告訴了宿管。
唯恐新舍友在外發生意外。
四月三號,新生去各自班級報道的日子。
3015宿舍最後一個人還是沒有來,可能真如韓明明所猜測,家裡窮或出了意外沒來。
一早,3015宿舍六人相約去食堂吃了頓簡便早飯。
早飯吃完,六人分成兩撥,畢竟專業不同,范竹靈和宿舍裡另外三個學中醫製藥的同學在同一班級。
“范同學,那是不是安蝶飛?”
剛進班級,錢平安已經先把人掃了一圈,看到昨晚沒回宿舍的安蝶飛同學,她還湊到范竹靈跟前確認了一遍。
“是她。”
昨晚安蝶飛一晚沒回,錢平安以為她說人壞話被聽到,那位新舍友才被氣走的,提心吊膽了一晚沒睡好,今早上一早在班裡見到,她總算松了口氣。
坐在教室裡的安蝶飛看到她們進來,掀了掀眼皮,像是不認識她們一樣,直接把眼睛挪到了別處。
——
“原地休息十分鍾。”
負責中醫製藥專業的軍訓教官白朗宣布休息,整齊的隊伍立刻像盤散沙一樣,四散開來。
范竹靈走到操場樹蔭下,找到貼著自己名的茶缸,掀蓋看了看,沒有髒東西,是自己提前倒上的水,端起來倚著身後粗壯樹乾開始喝。
那天班級報道,輔導員先是簡單做了番自我介紹,接著讓大家介紹了下自己,再來給同學們講了下軍訓的事,最後把這學期的需要的書發了下來,把同學的學籍記了下,需要入檔。
半天時間,新生班級報道大體事宜基本完成。
“哎, 你們說那位安同學家裡是不是有關系才可以不來軍訓?那天報道看著倒像是大家小姐。”
“或許吧。”
“軍訓可是領導人頒發下來的命令,怎麽會有人不遵守呢。”
“說不定身體不好,不然怎麽會不來。”
“哎,平安,安同學好像是你們宿舍的,她有沒有來住過?”
“沒有,隻來過一次。”
喝著水,范竹靈聽著旁邊女同學嘰嘰喳喳討論那位神秘的安同學。
安同學指的是安蝶飛,自從那天班級報道只在班裡出現過半天,接下來一星期的軍訓,連個影都沒見到,宿舍她也沒回。
大家對她倒是挺好奇,主要是班級報道那天,她的出現引起了大家關注,那張臉再加上那身白色薄毛衣及踝長布裙的打扮,像極了跌落在雞窩裡的孔雀,顯得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