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范竹靈進了屋先是似笑非笑的看了柳愛軍一眼。
病房隔音不好,恰巧,剛才他問李大山話時她正好在病房門口。
吃過午飯李大山撤了。
病房裡。
范竹靈斜靠在床尾,端著茶缸轉頭盯了病床上看書的男人半分鍾:“想知道關於我的什麽?”她喝了口水淡淡道:“問吧。”
說起來他們結婚也大半年了,算算相處時間統共不到兩個月,不怪他跟李大山旁敲側擊她的事,兩人確實沒開誠布公的談過平時各自的習慣跟愛好。
剛結婚那會都還不熟,不敢暴露太多,後來就沒了長時間相處的機會。
他歸隊,她上學。
柳愛軍愣了下,抬頭跟范竹靈對視了幾秒,招招手道:“你過來。”
夫妻談話還是在床上抱著說比較能放得開,面對面總感覺怪怪的。
范竹靈挑了下眉,在對方大有“你不過來不說話”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放下搪瓷茶缸走了過去,走到床邊被拉了下,順勢上了床。
最近幾天連著下了幾場雨,氣溫下降不少,以至於范竹靈躺在柳愛軍懷裡跟他擠一起也沒多熱,隻覺暖烘烘的想睡覺。
范竹靈躺柳愛軍懷裡,閉著眼問他:“想知道什麽?”
“都告訴我?”
“......”沉默了會范竹靈從他懷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看你問什麽。”
只要不是關於空間的事她都能說,又沒見不得人的事。
外面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起小雨。
你問我答被兩人玩的不亦樂乎,不知不覺過去兩個小時。
越往後說范竹靈越困,哈欠不斷,她抓過柳愛軍的手腕看了下表,發現午睡時間已經過去,有些糾結到底是起來還是閉眼睡,想到要是睡著覺李大山來了要面對的尷尬場面就打算起身。
還是晚上早睡吧,她想。
猜到范竹靈的想法柳愛軍直接道:“睡吧,下雨天李大山不出門。”他給她掖了掖被角:“聽說食堂菜最近不錯,晚上嘗嘗。”
就差直接告訴她可以安心睡個夠了。
閉眼睡覺前范竹靈還是不太放心,不忘叮囑道:“一會雨要是停了你記得叫我。”
省的來個人看她大下午跟病患擠個單人床睡覺笑話。
下午雨到底沒停,淅淅瀝瀝下了一下午,直到傍晚范竹靈醒來雨都還在下。
剛醒來范竹靈懵了懵,反應過來想起是在午睡她才掀開頭頂的薄被,露出一雙眼:“幾點了?”
剛睡醒她嗓音異常軟糯,不同於平時的悠揚,讓聽到動靜低頭看她的柳愛軍沒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柳愛軍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剛五點,還早呢。”
陰天下雨天黑的早,平時不到七點不黑的天,今天才五點多屋裡就暗下來了,給了人一種天很晚的錯覺。
時間還不晚,所以范竹靈又躺了會才起,起床洗了把臉直接去了食堂。
難得看到平日晚飯都是自己做的范竹靈來打飯,給她打完大廚還不忘調侃了句:“吃完給指導指導手藝,好讓我更進一步。”
玩笑的話語中夾雜著認真。
大廚是個炊事兵,只會做大鍋飯,自學多年一直沒學到小炒的精髓,自從嘗過范竹靈的手藝,就一直念念不再忘過。
范竹靈笑了笑,客氣道:“您北方菜做的不錯,有空咱交流下。”
北方燉菜流行一鍋亂燉,尤其是鍋越大食材越亂,燉的才越香。
第二天一早李大山帶著一個好消息來了醫院,剛進病房就迫不及待的跟柳愛軍分享道:“敵方昨天舉了白旗,
聽說派了外交官來談和。”昨天雖是下雨天,可戰士們的心裡卻堪比六月的太陽——的很。
打了半年的仗,終於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聽到李大山的消息柳愛軍挑了下眉:“打到鞍山去了?”
鞍山是鄰國的邊緣山。
“前天到了鞍山邊上。”李大山說
前幾天他們還討論過這事,只要打到鞍山,這場仗差不多就該完了,所以此刻對柳愛軍的問話李大山絲毫不意外,回答的也乾脆。
仗,勝了。
勝利固然讓人欣喜,可此時他們的心情卻沒輕松多少——因為要給這次戰死的戰友家裡下通知。
每個戰士的死亡,都有可能是一個家庭的破滅。
戰爭勝利的背後全是生命累計起來的白骨皚皚,也只有真正上過戰場的才懂那是怎樣一種無奈跟悲哀。
下午前線傳來敵方投降並簽了降書的事。
仿佛呼應戰爭的勝利,下了好幾天雨的天難得放晴,連帶戰地醫院的氛圍都輕松了不少,有的戰士更是為勝利流下了眼淚。
目前戰地醫院留下的基本全是從戰場下來的缺胳膊斷腿的重傷戰士們。
短短半年時間,他們經歷的事可能比前半生都多。
一時間,臨國投降的事傳遍大街小巷,電視機、收音機和報紙上鋪天蓋地說的都是這件事。
戰爭勝利,范竹靈被通知回去,她跟柳愛軍打了聲招呼,收拾了收拾衣服,背著包袱跟隨給她帶路的解放軍踏上了返程的路。
沒有依依不舍,沒有落淚揮別。
默契的無需言語,因為他們都懂,只要下了戰場,他們來日方長。
返程之前帶路解放軍帶著范竹靈去跟柳溝村下來的製藥學生們進行了匯合。
遠遠看到,王冬冬揮起手跟范竹靈打招呼:“這兒呢。”
此時見到好久不見的舍友她激動地上躥下跳,惹得周遭那些未來軍醫們對她投來詫異目光。
眼前的姑娘前段時間面對他們每天可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
剛匯合不等范竹靈說話王冬冬先劈裡啪啦的丟出來好幾個問題:“你最近怎麽樣?柳愛軍好了沒?聽說隔壁彈丸小地要賠我們不少東西?都有啥你知道嗎?”
“還好,柳愛軍傷好一半回去還得再養養,隔壁彈丸......之地確實賠了不少,好像還沒公布出來,另外他們就算把國家賠出來,也沒你的份。”
倆人離得近,剛剛王冬冬問話聲音特意壓低很多,為了迎合她,范竹靈說話聲也不高,所以站在她們附近的未來軍醫們只能一臉懵的看著兩人湊一起不知在交流什麽,神神秘秘的。
周六。
“二兩跟冬冬離開得五六個星期了吧?”吃過午飯周小梅跟李紅在宿舍閑聊說起離開很久的舍友,語氣中帶著對她們的擔心:“怎麽還不回來?”
走時也沒告訴她們有啥事,隻說有事請假,倆人收拾了收拾衣服提著就走了,留下她們幾個面面相覷。
李紅納鞋底的動作一頓,抬頭用沒多大安慰力度的話說道:“沒聽說出啥事,應該快回來了。”
“噗”
站在窗邊喝水的錢平安突然把嘴裡的水噴了出來,嚇了宿舍眾人一跳。
“怎啦平安?”李紅趕忙問她。
反應過來錢平安道:“我看到范同學跟冬冬了。”
說著話她還又仔細從窗戶裡往外瞅了瞅,確定沒看錯她歡呼一聲把手裡搪瓷茶缸隨手放桌子上就往外跑。
宿舍被剩下的幾個面面相覷。
同時腦中飄過句——說誰誰到這話丁點不假。
范竹靈和王冬冬剛走到女生宿舍樓底下就跟瘋跑下來的錢平安撞了個正著。
“平安?”看到眼睛閃亮氣喘籲籲往她們這跑來的舍友范竹靈疑惑問:“幹什麽去?”
雖然嘴上問著心裡卻想:難道未婚夫來了?
“剛剛我在窗邊看到你們沒太敢認,看了好幾眼才覺得是你們,下來確認下。”
對於她們的去向錢平生是3015宿舍最有譜的人,不過她沒跟別人說過丁點,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怎怎呼呼的模樣,在正事上嘴卻嚴得很,小時候她娘曾調侃過要擱戰亂年代,放去當個特務保準沒人撬得開她的嘴。
“......”短短五個星期時間不見難道變了樣?到了被熟悉的朋友認不出來的地步?
“上去吧,正好都在。”絲毫不覺氣氛尷尬的錢平安側身指了指樓梯:“剛剛梅姐跟紅姐正說你倆什麽時候回來呢。”
“你走了以後咱班好多人跟我們打聽你的去向, 不過我們都說不知道。”邊爬樓梯錢平安邊跟范竹靈說她走以後的情況,說完還不忘轉頭跟王冬冬道:“你也是,你們班人都跟梅姐打聽,梅姐也說不知道。”
確實都不知道,除了她隱約知道她們的離開跟南邊打仗有關。
“你們最近都還好吧?”范竹靈問。
“老樣子。”灑脫的丟下三個字錢平安才想起有個變了樣的,不忘追加道:“韓明明不知道怎麽搞的,回來以後變了好多。”
不再跟她們一起上課吃飯,成了獨來獨往,也瘦了很多。
說到韓明明范竹靈一時沒接話,她跟王冬冬倒知道怎麽回事,又不是沒心沒肺,經歷那種事不變才怪。
錢平安完全不在意對方回不回應她,見到許久不見的舍友她開心的很,自說自話的跟舍友說著她們不在時學校發生的事:“學校最近評了優秀學生,你們都上榜啦,梅姐跟紅姐也在被評到了。”
說著話三人到了宿舍門口。
由於剛剛錢平安激動地往外跑,宿舍門沒關,三人直接走進去,留守宿舍的幾人看到真是請假許久的舍友回來,周小梅、李紅、韓明明都起身熱情的跟兩人打招呼,難得的是連安蝶飛都沒找王冬冬的事,安靜地說了句:“歡迎回校。”
她是3015宿舍除了錢平安外,另一個了解王冬冬去向的人。
畢竟住在同一個大院,尤其她爹也身處部隊,好處是風吹草動總比別人知道的多些。
就這樣,兩個請假離校很久的人又慢慢融入回了校園生活當中。
同時,南方也迎來了初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