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有什麽好?鳥不拉屎的地方，沈玉低下頭撇了撇嘴，也不知這些老首長怎麽想的?

　她聽父親說過，有幾個老首長回了老家養老，說什麽想念家鄉的一草一木，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范竹靈聽了半天眼前老少的對話，終於聽明白了，簡直是驢唇不對馬嘴。

　合著小姑娘覺得她爺爺是什麽大人物，是來套近乎的?

　為了不引起懷疑，沈玉轉移話題:“二兩姐考上了k省大學嗎?哪個學校啊?”真的是考上的?不會是范爺爺找得人吧?

　范竹靈笑吟吟的回答:“k省中醫大。”

　她倒想看小姑娘想幹嘛，沒揭穿。

　“真巧，我也考上了那所學校。”頓了一下，沈玉繼續說:“本來想在s市中醫大的，可惜沒考上。”

　情緒有點失落。

　看她臉色不好，范榮山趕忙安慰:“k省中醫大和s市的也不差啥。”其實他真的覺得差不多，不然也不會支持范竹靈念了。

　可惜沈玉覺得他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分數只差了三四分就能留著s市。”傷心的臉都皺在了一起。

　范榮山隻乾巴巴地說了一句:“是金子在哪都會發光。”

　他覺得能考上就不錯了，畢竟家裡還有個三孫子因為當初沒考上，把自己關了好幾天呢。

　看范榮山只動口安慰，別的一概沒有，沈玉臉色很差。

　平時她一露出這個表情，誰不是盡量滿足。

　她覺得父親說的老首長都頑固保守看來是真的，轉念一想，他孫女既然也在k省中醫大，自己想讓他開口把自己調回s市看來是不可能了。

　隨即轉換方式:“嗯，我會好好學習，報效祖國對我的栽培。”說著話，還攥緊拳頭揮了揮，一副熱血女青年的架勢。

　老一輩老革命都喜歡年輕人熱血有活力。

　范榮山笑了笑，欣慰點頭:“你能想開就好。”

　看著這笑，沈玉覺得，自己果然是對的。

　接下來，范竹靈坐在一邊喝熱水一邊聽范榮山和沈玉閑聊，後者逗得老爺子樂樂呵呵。

　外面天黑下來之前，沈玉有眼色的提出告辭:“范爺爺，我回去了。”

　他們不在一個車廂。

　“在這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吧。”

　“不了，我媽給我帶了，不吃會壞掉的。”雖說她很想留下，不過進退得宜才能留下好印象。

　坐在自己的臥鋪上，看著手裡的三個雞蛋，沈玉撇了撇嘴。

　趴下身子，打開火車車窗，不經意間她看到對面臥鋪上那對祖孫中的小男孩，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裡的雞蛋。

　鄉巴佬，她無聲嘲笑道。

　轉身，毫不猶豫的把手上雞蛋扔出了車窗外，跟誰稀罕似的。

　她回頭瞥了因她動作目瞪口呆的男孩一眼，翻了個白眼，脫鞋上了臥鋪。

　在火車上剩下的一天半時間，沈玉有空就去范竹靈他們車廂，陪著范榮山解悶。

　她不會傷害范榮山，在她心中，范爺爺是個首長，要討好，以後肯定會有意外之喜。

　她那點小心思范竹靈看得明明白白。

　坐上火車第二天中午，范竹靈曾在火車廁所外碰到過她。

　看著火車駛過外面綠油油的麥田，有意透露信息:“你沒見過收麥子吧?每年我們麥收時節，我們家都會早起晚睡的加入生產隊的忙碌中。”

　沈玉故作天真道:“確實沒自己動手收過，每年麥收時節我們都沒空回來陪爺爺奶奶忙活，每年范爺爺都會帶二兩姐回鄉下收麥子嗎?”

　冥頑不靈。

　看著這樣的沈玉，范竹靈索性不再說話，開始洗手。

　洗完手，越過她的時候，說:“我先回去了，你去吧，廁所沒人。”

　沈玉笑道:“好，謝謝二兩姐。”

　看著范竹靈離開的背影，沈玉撇了撇嘴，還想誆她。

　沒想到范爺爺孫女只是看著良善，故作謙虛，實則狡猾。

　回車廂的路上，范竹靈想:提醒過，聽不聽隨她，自己問心無愧。

　隨後范竹靈不再管一頭扎進自以為攀上首長的沈玉，隻冷眼旁觀，手裡拿著從s市淘來的書自顧自看的津津有味。

　第三天早上，沈玉早早來范榮山祖孫車廂。

　她這兩天早已打聽好，今天中午他們就要下車。

　“范爺爺，這一別，也不知我們還能不能碰面?”沈玉眉頭輕蹙，問出她擔心的問題。

　范榮山吃著早飯，樂呵呵道:“有緣會見，你二兩姐正好要去k省中醫大，你們可以見面。”

　柳愛軍給他們買的飯正好，吃完這頓，正好徹底消滅。

　本來看到這麽多，范榮山還覺得肯定吃不了，說過柳愛軍浪費，沒想到竟然正好。

　話題扯到安靜吃飯的范竹靈身上，沈玉這種衝著八面玲瓏發展的性子，自然得有所表示，隨即轉頭道:“到時還請二兩姐多多關照。”

　看著自己細嚼慢咽的大孫女，范榮山趕忙把話題接了過來:“到時候你們互相關照、互相關照。”大孫女可不喜歡吃飯時別人打擾。

　“范爺爺，有空我可不可以來找您玩啊?”

　不等范榮山說話，范竹靈咽下嘴裡的飯，自然接話問:“你報的什麽專業?”

　“我嗎?”對於范竹靈的問話，沈玉有點驚訝。

　這兩天來，范爺爺這孫女基本不太說話，不是睡覺就是看書， 除了上次在廁所門口，這還是她第一次找自己說話。

　看到范竹靈點頭，沈玉道:“護理專業。”聲音裡帶著不易察覺的驕傲。

　看到聽完自己專業，點點頭，沒啥表情的范竹靈，沈玉問:“你呢?”話裡有點不服氣。

　她皺了皺眉頭，覺得范爺爺孫女太不禮貌。

　“製藥。”

　“......”聽說這個專業要很高分才能上，看來真是范爺爺找人讓她進去的。

　莫名被認定走後門的范竹靈還不知道，知道她也不在意，現在她隻一心喝著熱水，吃著柳愛軍買的火車餐——雞蛋。

　時間在閱讀中過得飛快。

　最後半天，沈玉拐彎打探半天，也沒打探出范榮山的地址，每次她一問，都會被正在看書的范竹靈，恰到好處的從書裡世界抬起頭，然後不著痕跡的把話題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