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醫院。
“嫂子,妮妮好點了嗎?”
“好多了,吃了藥已經睡下了。這次多虧了景懷救她,她沒多大點事。就是景懷,傷得比她嚴重多了,你快去照顧他吧。”尤慧慧心懷愧疚。
妮妮和江上尉被人從山下救上來時,妮妮被江上尉緊緊抱在懷裡,江上尉的肺部卻是被刺穿了,要養好久的,還老是咳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呀。
田桑桑拎著食盒,站在病房門口,就聽到了裡頭傳來壓抑的咳嗽聲。
她推開門,孟書言正守在床邊,江景懷坐在病床上,他面色慘白,薄唇沒有血色,從攤開的衣服內可以看到那包裹著一層一層的白色紗布。
醫生說他傷到左心肺了。
“我做了點粥,你和言言吃吧。”她像是一個體貼的妻子,素淨的臉上掛著恬淡的笑意,絲毫不見心事。
“小奶茶呢?”江景懷艱澀地動了動喉嚨。
孟書言烏黑的眸子裡立刻盈滿了淚水。
田桑桑並不急著回答,慢條斯理地盛好粥給他,漂亮的眼裡沒有波瀾:“它啊,我已經把它火化了,骨灰就埋在家裡客廳養花的盆子裡。是它救了言言的命,我們要永遠記得。”
江景懷嗯了聲,接過粥,看她的眼。
她平靜地回視他,有什麽東西終究不一樣了。
被綁架的事情告了一段落,結局看似很美好。水蓮那個惡毒的女人被當場擊斃,得到了壞人應有的報應。陳彪做為通緝對象,也被抓捕。
妮妮完好無損,孟書言的身體也沒有受損害,唯一令人難過的是,家裡再也沒有小奶茶這歡騰的身影了。
為此,孟書言悶悶不樂了一段時間,但生活還是要繼續過的。
江景懷在醫院住了七天,就回到了家養傷。最初的幾天,他每天晚上都會咳嗽。為了不吵醒妻兒,大半夜的,他會起來到客廳。
可當這日,他醒來時,房間裡只有兒子一人。
“桑寶。”她站在書房靠窗的位置,吹著夜風。他走過去,攬住她的腰:“你怎麽了?”這幾天他們都沒說過幾句話,他心裡隱隱感到空落,總覺得關系又回到了以前。兩人不僅沒有身體上的接觸,連心也越來越遠了。
半眯著一雙美眸,田桑桑有些諷刺地勾起唇角。
“說句話好嗎?”
她轉身,直勾勾瞧著他:“我問你,你為什麽要救妮妮?”書房裡沒開燈,可月色很亮。
沉默半晌,他沉沉地道:“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我想知道答案。”
“妮妮的事情我要負責任,是我把水蓮帶到軍區的。”
“好,我換個問法。”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田桑桑冷笑一聲,“假如當時劫持妮妮的是陳彪,不是水蓮。在這個前提下,你為什麽要救妮妮?”
“那種情況,只能救她。”
“那言言呢?”
“對不起。”他再次歉然道:“我沒想到她有槍。”
“……”
“言言已經沒事了,我們不要想太多好嗎?”她的不言不語令他很不安。
“我怎麽能不多想!”田桑桑怒了,簡直快要發瘋:“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救妮妮的那一刻,你已經放棄了你自己的親兒子。如果沒有小奶茶,言言他現在已經死了。不是說我討厭妮妮或者怎麽著,相反我很喜歡妮妮。我只是無法忘記你救她的那個動作,在那一刻,你舍棄了言言!”
“當時你是怎麽說的?你讓我相信你。我拿什麽相信你?”她的眼睛滾燙,通紅,“拿我兒子的命相信你嗎!這一刻我多麽後悔,我後悔我當初為什麽輕易的選擇跟你在一起,
那就是個錯誤的決定!”天知道她這幾天,只要一想到這個事情,她心裡就有多難受。在江景懷的心裡,永遠有比她和兒子更重要的東西。她不是個聖母,她做不到釋懷。相反,她是個自私的人。
江景懷攬著她的手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怕把她給嚇跑。他抿了抿薄唇,好看的眸子微垂,澀然地開口:“下次不會了。”
“下次?”她扯了扯嘴角,把他的手拿開,後退一步,冷漠地看著他:“我的直覺告訴我,就算有下次,你依然保護不了你的家人。”
“無能的你,只會讓你的家人離你而去!”一字一句,毫不留情。
他冷峻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深邃的眼眸裡有了暗紅的顏色,他忽然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有著發瘋的、不顧一切的狂亂。
“你們不能離開我。”他把她按在胸膛前,“桑寶,對不起。”
田桑桑無動於衷,眼底冰冷一片,她用力地推開他。“我想我需要重新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了。以後你不準碰我,因為你一碰我,我全身的汗毛都會倒立起來,我感到惡心。”
“當然,我知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我也有責任,畢竟我這麽弱雞,連自己兒子都保護不了。我並不討厭你,我只是有這麽恨你。。”
“咳……咳咳!”江景懷的臉色陡然變白,手握成拳放在嘴邊重重地咳嗽了起來。
黑暗的客廳裡,那道小身影輕輕地回了自己房間,上床躺著,拉上被子,大眼望著天花板,淚光閃爍。
田桑桑帶著孟書言照舊去關鯤凌那兒,走在半路時,發現孟書言呆呆地站在原地,落後了她一大截。
“言言?”
“媽媽。”小家夥抬起眼睛,眼裡濕漉漉的。
田桑桑嚇了一跳,“怎麽了?為什麽哭了呀?”蹲下身給他抹眼淚。
“你討厭爸爸嗎媽媽?”他咬著嘴唇,抽抽噎噎的,“爸爸他…好可憐的…每天都咳嗽…媽媽你不要討厭他了…”
“你跟媽媽說實話。 ”田桑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問:“那天你爸爸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去救妮妮了,你害怕嗎?”
他點了點頭,“我害怕。可是,爸爸他沒有想要害我。”
伸出小手抹了抹眼淚,繼續道:“爸爸他不是神仙,他也有做得不夠好的時候。我早就原諒他了。”
“他真的好可憐的…媽媽,你原諒他好不好?”
正是因為他沒有想要害人,才教人這麽難受,她寧願他是不在意兒子的。田桑桑心想。而且,江景懷要是可憐,那小奶茶就不可憐嗎。“媽媽沒有討厭他呀,媽媽和他一直很好的。”
“媽媽你騙我。”孟書言哭得更凶了,可憐兮兮地瞅著她,像隻小花貓。他都聽見媽媽昨天晚上說的話了。
“哎…兒子,兒子。”田桑桑把他摟到懷裡,輕輕撫著他的脊背,溫聲細語地哄:“好,媽媽不討厭他了,媽媽答應你。別哭了,啊。”看來她以後要更加注意了,不能把厭惡之情流露在臉上,不然只會讓兒子傷心。
兒子還太小,不能理解大人的情感。她不行,她只要一想,就會膈應。想他就那樣丟下兒子,去救妮妮。想要是那子彈打在兒子的身上。甚至再往回,當時水蓮提出要兒子來換時,他輕而易舉地就答應了。沒有糾結,沒有心疼,那麽鎮定。天……那到底是不是他兒子?終歸沒有從小養在身邊,所以就能隨意丟棄?所以就可以不受重視?連家裡人都不告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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