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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打量孟聚一陣,笑道:“看來孟長官身子還好?的事可辦完了?”
又是柳空琴那婆娘!孟聚心下膩煩,含糊道:“我沒什麽事。*-*。。藍長官,聽說您把案犯申屠絕提到了省陵署?案犯是我抓回來的,提走人我卻一點都不知情,這是不是有點過了?”
藍正驚訝道:“孟長官,把人交給省陵署,這不是你的意思嗎?”
“厄?我的意思?我什麽時候說過了?”
“昨晚大家商議的時候,孟長官你趕走了黑風旅的兩個使,然後說,天亮後省陵署就會接手案子。就跟你說的那樣,黑室的曹管領天亮時帶著葉鎮督的手令來提人犯,我想你既然都跟省陵署說好了,就讓他們把人提走了——這不是你的意思嗎?難道你都不記得了?”
藍正狐地望孟聚,一副“你莫不是要沒事找茬?”的警惕眼神。
孟聚這才想起昨晚自己話,他有苦說不出,隻得承認:“呃,我記性不好忘了,不好意思。”
看孟聚心虛表情,藍正隱隱懷,覺得裡面有些內幕。但大家是平級同僚,昨晚孟聚請來柳空琴殺退黑風旅叛軍護住了靖安署,更是威望大漲,他也不好盤問太細,只是乾笑兩聲:“孟長官年紀輕輕,記性卻不是很好呢。”
今天早上,省陵署表面平靜,內裡警戒卻是明顯增強。不但小樓周圍護衛的警衛人數增加不少,風過林間,樹林間隱隱看到貪狼鬥鎧漆黑的影子。
“藍長官來很久了?”
“嗯。今天求見葉鎮督地很多。她一時還顧不得見我們。”藍正笑笑:“孟督察。今天葉鎮督這邊。可是門庭若市啊。我剛才在侯見室那邊看了。裡面都坐滿了人是軍方地人。我們東陵衛是少有這麽熱鬧地時候啊—葉鎮督地實力。當真深不可測。”
孟默點頭。心下了然:世間萬事。拳頭最大。昨晚東陵衛地一個營擊潰了整個黑風旅把靖安城裡地大小軍頭們給嚇得魂不附體。天一亮。大家就巴巴地過來衝葉迦南示好攀交情了。
越是接:葉迦南。他越現這個女孩子地不同尋常。她隨身地侍女都是天級瞑覺師以一個區區地華族從四品官地身份就與皇叔拓跋雄平起平坐。連北府地斷事官蕭何我都忌憚她。不敢冒犯。皇族慕容家地少爺為了追求她更是不惜屈尊降貴地跑到北疆來做一個小武官——孟聚有種感覺自己覺察到地葉迦南實力。只是洛京葉家龐大身軀地冰山一角而已。
驟然富貴易。長持榮華難。洛京葉家能以華族身份在鮮卑權貴中獨樹一幟。榮華權勢歷經三百年不衰。此等際遇絕非受寵於某個皇帝就能做到地。三百年間知有多少豪族權臣驟然興起又轉瞬衰落。唯有洛京葉家如大海磐石一般巍然不倒成為了支撐北魏政權地中流砥柱。
了解得越多。孟聚便越是自慚形穢。自己當初真是狂妄然敢癡心妄想此等豪門千金?
對葉迦南。孟聚始終抱有一份感激和敬意雖然婉拒了自己。但卻顧及了自己臉面。也沒傷自己地自尊。實在算她寬宏雅量有涵養了——換個鮮卑權貴。還不把這想吃天鵝肉地癩蛤蟆給揍上三十軍棍?
“喲喲,這不是孟長官嗎?”招呼聲打斷了孟聚的遐想,他轉頭,卻見一位個滿面麻子的瘦高警衛在熱情地衝他微笑。
孟聚記得他名字,笑道:“李應兄弟,好久不見。今天是你當值?”
“可不是?昨晚城裡有點不太平,我們加了上崗的人手,連我也來湊數—孟長官你站著幹什麽?來了怎麽不通報?葉鎮督早吩咐了,若孟長官您過來,不必等候隨時可見的。”
孟聚偷瞅一眼藍正:“這個,萬一葉鎮督正在忙要緊的事,我貿然打擾不好吧?”
李麻子很熱情,他扯著孟聚的袖子笑道:“有什麽要緊事,無非就是會見邊軍的人罷了,別人來了要擋駕,但孟長官您又不同。來來,我領你上去,在門口通報一聲就是了。”
自己是靖安署總管,孟聚是副手,但這個副手一來就可以覲見,自己卻得在外面排隊等著——藍正臉紅得都變成豬肝了,卻還強笑道:“既然如此,孟督察你就先上去吧。我再侯一陣便是。”
孟聚苦笑,對李麻子說:“李兄弟,這位是我的長官,靖安署的總管藍大人。
我們是一同來求見的,您看。。。能否行個方便?”
李麻子對藍正敷衍地行禮說聲久仰,他面有難色,勉強地說:“鎮督只是說孟長官您可以隨時見。。。但然是孟長官您的同伴,這個。。。”
孟聚塞了塊碎銀子進他手裡,笑道:“麻煩李兄弟了。”
“唉,自己兄弟,孟長官您這是幹嘛啊。既然是孟長官您帶來的同伴,應該也可以吧?我去通報一聲吧,您稍等!”
藍正執掌靖安署,江湖威名赫赫,無論官銜、位階和資歷都在孟聚之上,但在葉迦南這邊,他卻只是“孟聚帶來的同伴”——藍正固然不是滋味,孟聚卻也尷尬。
這種事,解釋了反而更難堪,兩個人都不出聲,也不敢對視,這片刻漫長得如一年似的。
李麻子回來得很快:“行了,行了,孟長官,藍長官,請跟我上去吧。”
葉迦南的小樓孟聚是已經走得輕車熟路了。在侯見室門口,李麻子通報了一聲:“報告!靖安陵署總管藍正、副總管孟聚前來求見鎮督大人!”
葉迦南慵懶的聲音傳出:“讓他們進來吧——易將軍,不好意思了。”
“鎮督大人說的哪裡話。能見識您麾下的虎將,末將也是深感榮幸啊!”
孟聚走進去時,一身官袍的葉迦南懶洋洋地坐在主位上,易小刀彎著腰賠著笑坐在下,而牆邊還坐著三位邊軍的武官,他們拘謹地坐著,雙手規矩地平放在膝蓋上目不斜視惶恐的神態象剛進學塾的學童
看到孟聚和藍正進來,葉迦南也不理他們,而是繼續和易小刀說
易將軍,你平時跟申屠絕交情莫逆晚他做亂,著動了。。。不知有沒有這回事?”
“啟稟鎮督大人!”易小刀大義凜然道:“末將與申屠絕結交,那只是公務往來旁人誤解,以為我們交情很深,其實不然。申屠絕的所作所為,末將一向是看不慣的常好生規勸於他,只是此人狂妄,從來不把末將的勸告放在心上,胡作非為,終於釀成昨晚的大禍。
昨晚,末將驟聞申屠絕的部下騷擾靖安陵署是驚得呆了!誰都知道,靖安陵署是您的部下些兵痞居敢冒犯鎮督大人您的聲威,末將驚駭難言。
當然以鎮督大人神威,只需小手指輕輕一點便捏死了他們。但末將擔心這些粗鄙狂徒冒犯了鎮督大人您千金之軀急如焚,驚惶不及細想,急忙率領一眾部下趕來阻止。說來慚愧,鎮督大人您的忠勇虎橫驍勇善戰,橫掃千軍如卷席,叛軍狼奔兔逐敗退,末將竟是一點忙沒幫上,實在慚愧,慚愧。
末將今日過來,就是特意要向鎮督大人您請罪來了!”
“哦。易將軍深明義,何罪之有呢?申屠絕無視國法律令,自有他應得的懲戒。聖上和朝廷英明,也不會禍及無辜。易將軍安心做事就是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對你是多有倚重的。”
雖然昨晚沒休息好,葉迦依然花容秀麗,她神采奕奕,眉目間隱藏著興奮。比起上次見面時,她對易小刀的態度倨傲不少,隱隱有種居高臨下俯視的姿態,表情似笑非笑,眼神裡有種戲謔的味道。
易小刀恭敬:起身躬身行禮,誠懇地說:“全賴鎮督大人明鑒,方能還末將清白。此恩此德,末將沒齒難忘。今後鎮督大人但有差遣,末將萬死不辭!”
靠牆邊坐的幾位武官也起身,行亮地說:“謝鎮督大人恩典,卑職感激不盡!”
葉迦南有氣無力地抬手:“免禮吧,諸位。大家以後,呵~用心為朝廷效勞便是了。
”
她起玉手,輕捂檀口,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眯著眼睛,一副困倦的樣子。
易小刀趣,他討好地笑著:“鎮督大人日理萬機,操心的事實在太多。為了朝廷,為了北疆的安寧,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末將就不打擾您休息了,這兒有點小小敬意,是末將的一片心意,還請鎮督大人莫要嫌棄。”
他不動聲色地把一個盒子擱茶幾上,起身辭行。
葉迦南點點頭,她仿佛這時才看到站在門邊的孟聚和藍正,懶洋洋地抬起蔥蔥食指點了一下:“易將軍,這是靖安署藍總管,年青的是副總管孟聚。兩個家夥經常惹事,讓我很不省心,你平時見到了也幫我多多管教他們。”
易小刀其實早看到了兩人。
當知道孟聚的名字時,他愣了一下,馬上換一副笑臉,兩手分別與孟聚和藍正緊緊相握,親熱地說:“兄弟,好久不見了!昨晚知道申屠絕要對你們不利,可把我擔心壞了,帶了兵馬火急趕來救駕,好在兄弟福大命大,平安無恙,我的一顆心啊,才算石頭落了地!來來,我們可是好久沒聚過了,待得公務有閑暇,大家出來好好坐坐——哦,你們還要跟葉鎮督談公務吧?那我就不耽擱了,回頭見!記得了,到時可一定要找我喝酒啊,不然兄弟我可是生氣的喔!”
易小刀連連拱手,笑容可掬地消失在門口,孟聚好奇:“藍長官,你跟易小刀很熟?”
藍正愕然:“我不認識他——不是孟副你跟他很熟嗎?”
兩人面面相覷,不禁莞爾。
倘若說葉迦南對易小刀還似笑非笑,但她對著藍正和孟聚可是半點好臉色都欠奉。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倚躺在椅子上,臉側過去,閉目養神,仿佛眼前壓根沒有兩個活人。
孟聚臉皮厚,跟葉迦南關系也近,倒還不在乎這小妮子脾氣,倒是藍正臉皮薄,當場就撐不住了。他巍巍地跪倒:“鎮督大人,卑職給您請罪了。”
藍正跪下,害得孟聚也不得不跟著跪倒,心中大叫倒霉。
兩人跪了好一陣,孟聚膝蓋都跪痛了,才聽到葉迦南淡淡地說:“謝罪?謝什麽罪?”
“這個。。。”
“哼!我的手下勇猛得很,在天香樓裡為搶個婊子跟邊軍大打出手,打得頭破血流,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靖安城裡都傳遍了,東陵衛和邊軍為了個婊子火拚了——哼,你們兩個真是幫我爭光啊,有這麽好的部下,我臉上光彩得很!
拜托兩位,你們兩個可都是堂堂的六品官啊,不是街頭的流氓地痞,以後再打架有點品味好不好?世上的女人都死絕了嗎?為個下三濫的婊子,你們不丟臉我都嫌丟臉哪!”
葉迦南火山爆般一口氣痛罵下來,藍正和孟聚半句話不敢吭,低頭挨訓。
藍正誠惶誠恐, 孟聚也裝出惶恐的樣子,心裡卻是松了口氣——他太了解葉迦南了,她痛罵一頓,那就多半沒事了。
藍正頭垂得都壓到胸口了:“卑職擅作主張,恣意妄為,給鎮督大人添麻煩。”
看著藍正一把年紀巍巍顫顫地跪著,葉迦南微微不忍:“藍正,你先起來吧——沒說你,孟聚,你給我老實跪著——藍正,你也是多年的老陵衛了,孟聚年青人衝動,你怎麽也不攔他一下?青樓那種地方,是我們朝廷命官好去的嗎?倘若說應酬不得不去,那也罷了,你們還要鬧出那麽大事來,全城都知道了,朝廷的體面還要不要?真是丟臉死了!”
藍正巍巍地站起,依然低著頭:“啟稟鎮督大人,這件事不怪孟督察。是卑職硬扯著他去的,邊軍打了卑職朋友,孟督察看不過去才出手的。孟督察年紀輕,沒經驗,我是靖安署主事的,我也在場,這個責任,該我背起來。這件事倘若朝廷要責怪下來,大人責罰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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