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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回歸南唐去?!”
易先生手一抖,扇子脫手而出,掉在了地上。-他手忙腳亂地低頭撿——在那一瞬間,孟聚注意到,在他臉上閃過的,不是吃驚,而是驚慌。
待撿起了扇子,易先生的表情卻已回復了正常:“說說,到底出了什麽事?難道韃子現你的身份了?若是你暴露了,那我們可得立即跑路了。”
“倒不是暴露,而是我惹了些麻煩,有個家夥跟我不對頭,我不想再見他就是了。”
易先生皺著眉問:“誰那麽大膽,敢跟東陵衛的督察過不去——哦,聽說昨晚邊軍攻打靖安署,難道是為你去的?”
孟聚點頭:“差不吧。那廝名叫申屠絕,他是邊軍的一個旅帥,拓跋雄的心腹。這人心狠手辣,很難纏。他跟我結了仇,不死不休的那種,我想避他一下。”
“邊軍的旅帥,拓跋雄的心?那這廝確實有點麻煩——不過你也是葉迦南的親信啊,她應該會罩住你的。你是東陵衛的靖安總管,身份跟他有得拚啊!你怎麽會怕他?邊軍管不了陵衛,陵衛倒是可以管邊軍的——應該是他怕你才對吧?”
“道理是這麽,但是。。。唉。”
孟聚惱怒地皺著眉,他知怎麽向易先生解釋這其中的複雜關系,這牽涉了邊軍與陵衛之間的歷史糾紛,自己與申屠絕的恩怨,葉迦南與拓跋雄之間妥協又敵意的微妙關系,拓跋雄不知是真是假的謀逆,還有申屠絕對葉迦南不知是真是假的歸順——全都說出來,那還真不是一兩個時辰說得清楚的。
更要的是,易先生不會理解自己對申屠絕的忌憚。雖然二人在葉迦南面前假惺惺地握手言和了孟聚卻把申屠絕的眼神看得再清楚不過: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個仇。不死不!自己和申屠絕之間。必須死掉一個!
孟聚堅信這點。他出自本能地憎著申屠絕。而相信申屠絕也會這樣看自己。
哪怕拓跋雄和葉迦南言和。哪怕北魏和南唐言和了。兩人之間都不可能會有和平就是所謂宿命中地敵人。
那個心狠手辣地軍漢。他擁有蜥蜴般地生命力和難以置信地好運氣。仿佛連上天都在故意眷戀著他似地。從昨晚到現在。自己起碼有四次機會可以殺他。但每次都被人阻擋或機緣不巧無法動手。連十三樁大劫案和殺官大案地必死罪名都困不死他。自己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動用了所有能動用地資源。擁有著最好地局勢。最後卻只是和對方勉強鬥了個平手。
申屠絕被綁在刑架上動彈不得自己卻照樣殺不了他。下次再與這個渾身冒著狗屎運地家夥交手。自己還有這麽好地機會嗎?
孟聚不抱這個奢望——說得坦白一點。他真地怕了。
但這些話,他當然不好跟對易先生說只是說:“唉,那些粗鄙的丘八魯又不懂禮貌,跟這些人糾纏,有失老子的身份!反正我在北疆也呆膩了,去南方換換環境也好!”
盯著孟聚的眼睛,易先生幽幽地問:“你怕他?”
孟聚勃然大怒:“胡說!老子是人品好,不想跟他一般計較!”
“哦哦知道,我知道不要激動嘛。”易先生若有所思地沉吟著:“申屠絕?這個人我還真沒留意,既然孟校尉你這麽怕他。。。”
“喂喂易!”
“哦,既然孟校尉你這麽不想跟他計較。。。那我們乾掉他如何?”
孟聚冷哼一聲想申屠絕若是這麽好做掉,自己早把他給乾掉了。易先生你再能耐,還能放飛劍取他人頭不成?
易先生觀顏察色,已知孟聚是不反對的。他點頭道:“既然如此,孟校尉你就再安心等兩天,看我這邊辦得如何。要知道,北府打進偽朝的間諜不少,但能如孟校尉你這樣在偽朝情報機構裡任要害高官的,那還真是沒幾個,北府對你寄予厚望啊!若是暴露了不得不撤退也就罷了,若是因為個人的私怨而離開,那就真的太可惜了。
”
孟聚不置可否,說:“那你們可要快點。再等兩天,若還沒消息,我可要自己走人的了。”
說完正事,易先生才問孟聚最近有什麽好情報。
孟聚把昨晚的爭鬥說了一番,易先生很吃驚:“邊軍兵馬竟出動鬥鎧攻打皇家陵衛?這等事都有?韃子偽朝軍紀松懈、朝綱混亂竟到了這等地步,氣數肯定長不了。”
北魏氣數長不長,孟聚不清楚,但倘若申屠絕這個禍害不除,他知道自己肯定是長不了的。那個畜生當劫匪又燒縣衙殺縣令,什麽事都乾得出來。雖然葉迦南聲稱能控得住他,但看著申屠絕那雙仇恨而桀驁的眼睛,孟聚很懷疑。
“倒是有個事。。。”孟聚猶豫了下,最後還是搖頭:“這個消息現在還沒確定,我查清楚再報吧。”不知為何,他沒有說出最關鍵的情報:拓跋雄可能謀逆。他安慰自己,這事關系太大,只是申屠絕的一面之,未必是真的,說了怕會誤導北府。
易先生也沒在意,他叮囑了孟聚一番出入要注意安全,多帶護衛,以免被人
孟聚聽得不耐,起身拱拱手告辭:“知道了!易先生,你還有什麽事嗎?沒有我可是要回去了。”他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卻聽到身後傳來易先生的一聲呵斥:“孟校尉,站住!”
他轉身,卻見易先生追了過來。他神色肅穆,雙目炯炯有神,眉頭皺得緊緊的,目光如長劍般犀利,仿佛能洞察人心:“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孟校尉,你難道忘了嗎!?”
孟聚心頭一緊,他剛剛隱瞞了重要情報裡有鬼,強笑道:“老易,什麽事啊?”
易先生嚴肅地注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孟校尉,熟歸熟,買茶葉還是要錢的。
十五兩一錢二銀子,麻煩結了吧。本店小本小利不~欠。”
孟聚:“。。。。。。”
從信和茶行出來,天已經全黑下來了。街道上遊人如雲,商戶不絕,孟聚一路看著逛過來,看著這充滿民生民趣的一幕,倒也是饒有趣味的。
回到陵署這,陵署的大門剛好正在重修被堵住了,孟聚不得不繞道從小門回去,但這時,有人叫住了他:“這位兄台請了!請問您可是靖安署的孟聚孟長官嗎?”
孟聚轉頭望去,眼見一書生模樣的青年站在修繕的大門前,笑吟吟地望著他。
這青人穿著一身白色的書生袍,身材勻稱清目秀,氣質大方清氣爽,眉宇間有一股濃鬱的書卷氣,一邊便知是飽讀詩書的儒生。
看到來人,孟聚~了口氣:他現在看到生人都怕是申屠絕派來找麻煩的。不過眼前書生有一股飽讀書籍的儒雅味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申屠絕能派來的都是打手軍漢之類種貨真價實的書生他是派不出來的。
能在氣質奔放粗野的北疆見到樣氣質相投的同行,孟聚先有了幾分好感。
他拱手道:“在下便是孟聚。請問先生找我有何指教呢?”
“呵呵果然是孟長官,學生有禮了擾您片刻嗎?學生在靖安府衙那邊做事,擔任府尊大人的師爺。今天學生突然求見實在冒昧。但陵署的人都說孟長官您出去了,學生就一直在這邊等著,總算等到您回來——不知孟長官您吃了沒有?不如我們找個館子邊斟邊聊?”
孟聚笑笑:“吃飯就不必了。這兒到後門還有一段路,我們邊走邊聊吧。”
那書生很是乾脆,應道:“也好!”
兩人並肩走了一段,那書生甚是沉得住氣,一路只是談著閑話,說一直很仰慕孟長官之類的客套話,正事卻是半個字沒提。
反倒是孟聚沉不住氣,先問:“先生此次特意來尋我,可是靖安府上有什麽公務嗎?”
白衫學生笑著搖頭:“與公務的事倒沒有關系。學生此次前來,是因為以前承蒙孟長官恩惠,這次特意前來表達謝意來了。”
“先生說的是。。。”
“上次我那不懂事的兄弟魯莽,得罪了孟長官。孟長官大人大量,高抬貴手放了他一條生路,在下特意代他來感謝了。一點點心意,孟長官收下便是。”
書生微笑著,雙手拱手行禮,不經意間袖子已搭上了孟聚的袖子,孟聚隻覺手中一硬,已多了一個信封——孟聚覺得,書生袍造得特別寬大當真有先見之明。
那書生抽回了袖子,拱手笑笑:“些微心意,不成敬意,孟長官笑納便是。”
孟聚在袖子裡捏了一下,感覺信封裡硬硬的一疊,他是有經驗的,馬上便知是銀票了,只是不知有多少,但感覺還是很有厚度的,數量應該不少。
孟聚倒也不是很驚訝,東陵衛刑案官在案子裡有所偏袒,犯人家屬前來感謝送錢的,這種事是常有的。只是他想著自己到任以來的辦的案子,卻怎麽也理不清個頭緒。
“先生說的是什麽案子啊?尊兄是那位?”
那書生笑著而不答,他笑起來眼睛彎彎的,眸子漆黑有神,有一種孩童般的天真稚氣:“孟長官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您放過我二哥一條生路,我們都很感激您。 ”
孟聚想來想去,終於還是想不到。他正要搖頭放棄,突然想到一件事:靖安府的師爺,雖然說來在府衙裡做事,但也不過是一個無品級的平民而已。大家事先完全不認識,一個平民突然邀請一個六品官去吃飯,那當真是很失禮的事——可官府裡的師爺,怎可能不懂這些官場禮節呢?
他頓住腳步,凝神望過去,語調轉冷:“先生不是靖安府衙的人吧?”
書生愉快地點頭:“沒錯沒錯,孟長官神目如電,果然看出了。”
孟聚的手已抓住了袖中的短劍,他一字一句地問:“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那書生一展袍子,深深一鞠,起身肅容道:“抱歉,在下剛才有所隱瞞,不過並無惡意,只是怕貿然說出身份來孟長官會見怪。既然恩公已經察覺了,那在下就不敢再隱瞞了:在下姓劉,單名一個斌字。不知孟長官是否聽過在下賤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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