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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自認不是膽小之輩,多年的陵衛生涯裡的,他審腥的亡命之徒,也與權勢熏天的黑道大豪談判過,那些人的眼神都很可怕,凶悍、陰森、灰暗、絕望——但不知為何,文質彬彬的孟長官平靜的驚鴻一瞥竟也能給他一種十分凶險的感覺!
他恭敬地應道:“是,那卑職親自送去。-長官,您還要什麽要交代的嗎?”
孟聚溫和地說:“那就麻煩曹領銜了。見到慕容閣下,你代我致歉,就說我本想親自來請的,但實在脫不開身,請他見諒了。”
“是,長官。若是慕容長官問起這邊的事。。。”
“你跟他照實說好了。”
曹敏領命而去,孟聚在案前凝神思考:這次事件,各科的主辦們肯定是脫不了關系的,沒有他們的指使,來自各個科室的四十八位軍官和士兵不可能這麽齊心協力地達成默契——若沒人撐腰,他們沒必要也不敢憑空得罪一位權督察。
在自己這個突然崛起的強敵面前,靖安署各科的主辦拋開了長期明爭暗鬥的仇怨,齊心協力聯合起來對付自己,他們就是要讓自己出醜丟臉,威信喪盡,無法立足。
這件事情,藍正是否事先知情?
孟聚直覺地知道:藍正應該是知道的。以他在靖安署的威望和人脈,若一個所有主辦和四十多名軍官都參與的陰謀能瞞得過他——那他也不用當這個總管了。
藍正事先知道,但他不阻止也不通知自己——從這裡,孟聚就可以猜測藍正的立場了。其實,從自己提出人選被拒絕的這件事,自己就應該猜到他的想法了,可笑自己被恩義蒙蔽了眼睛,不敢進一步深想。
不能說先前藍正對自己是假仁假義。以前地他。對自己確實也是蠻照顧地。但隨著地位地提升。自己不但成為各位主辦眼中地敵人。也引來了藍正地警惕。他對自己地態度。已經由寬厚長對年青人地欣賞。變成了老邁權勢對咄咄逼人接班人地警惕了。
他打地是什麽主意呢?或許。他現在正在總管署等著呢。等著自己哭哭啼啼地跑去告狀。然後他很驚訝地拍著桌子:“反了!這幫畜生當真沒有王法了!”然後他風風火火地過來。衝著眾人大吼一通。軍官和士兵們統統降服。一切難題迎刃而解。然後他還召集眾位主辦。象父母訓斥小孩般毫不留情地訓斥他們:“以後。你們可不準再欺負孟聚了!”而自己則哭得眼淚紅腫、梨花帶俏、很委屈地縮在藍正身邊。象是尋求婆婆支持地小媳婦。
或許這才是藍正希望地吧?放縱主辦們給自己出難題。給自己一個下馬威。然後再出手解救自己。訓斥眾位主辦。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兩邊都被他吃得死死地。讓大夥都明白:他才是靖安署真正說了算地!
把思路理清楚。孟聚長籲一口氣。他有信心。自己地推測得不會離事實很遠。
有人敲門。孟聚叫進來。卻見王九和呂六樓走進來。
孟聚驚訝:“呂兄弟。這麽快就查看完了?”
呂六樓苦笑,答話的是王九,少年神色惶恐,象是做了什麽錯事似地:“對、對不起,大人!小的無能,沒能完成任務。”
“為什麽?”
“管武庫的周胖子不讓我們進去,他說武庫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進入。”
“周胖子?你沒跟他說,是我讓你們來的?沒把我的手令給他看?”
“大人,小的說了,也出示了手令。但周胖子說,武庫只有藍大人的命令才能開,不是什麽阿貓阿狗。。。什麽人地命令都管用的。對不起,小的無能,沒能完成您的任務,請您責罰我吧。”
看著孟聚陰沉著臉不說話,呂六樓怕他真的會責罰王九,出聲解釋道:“孟大人,這件事小王已經很努力了,他跟武庫的人據理力爭,但對方蠻不講理,還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我聽著都覺得很過分。但小王自始至終都很克制,沒有跟對方吵鬧,受了不少委屈,孟長官,這事真的不怪小王。要不,我們找藍大人出面協調一下?”
孟聚擺擺手:“小王,這事你受委屈了,你先在外面休息一下吧,我跟呂兄弟談點事。”
王九應聲退下了,孟聚請呂六樓坐下,兩人默默相對一陣,還是孟聚先出聲了。
“呂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你剛來,就讓你見到我出醜了。身為靖安署從六品權督察,居然指揮不動一個管武庫的從九品小侯督察,說來也是慚愧。
”
其實呂六樓也大概猜到了事情原委,只是這麽尷尬地事,孟聚不提,他不好說,既然孟聚主動提起,他也沒了顧忌,平和地說:“軍中的爭鬥
哪裡都有的,我當了那麽多年兵,更離譜的事都見長,孟長官您年紀輕,前途大好,這種小人,將來慢慢收拾他不遲。現在跟他計較太份了。”
“不止武庫的周胖子。呂兄弟你也知道,我現在負責組建一支鬥鎧部隊。上頭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我盡心竭力,奔走操勞,不是圖什麽功勞,就是想著當魔族兵過來時,能給靖安守軍多添一分力量,讓城裡的父老百姓能多一分生機。
但偏偏就有一些人,處處對我使絆子下黑手,連生死存亡的大局都不顧了。呂兄弟你還不知道,剛才那邊在測試鎧鬥士,四十八位靖安署裡精選出來地好手,居然沒一個能達到一級鎧鬥士的標準——你說,這算怎麽回事?”
“四十八名現役陵衛武官,居然連一個一級鎧鬥士都沒有?這不可能吧?”
“嘿嘿,你也知道這種事荒謬,哪怕隻練過三兩天拳腳的鄉下人都能讓測試儀亮起來,而四十八名陵衛竟沒人能讓測試儀有哪怕有一丁點反應—嘿嘿,這些人還真做得出來啊。”
呂六樓嚴肅地說:“孟長官,我不知道靖安署的規矩怎樣,但這事倘若生在黑室部隊裡,沒二話說,統統殺掉!
為將重威嚴,裸地挑釁上官,此種行為絕不能姑息。您得將他們鎮壓下去,而且要快,要讓他們見到血淋淋的東西!不然地話,您以後也沒法帶兵了。
大人,倘若有什麽用得著我老呂的,您盡管吩咐好了。我在黑室那邊,別地沒學到,殺人的本事倒是學了一些。”
頗有軍旅經驗地呂六樓和自己的看法一致,這令孟聚增添了不少信心。這時,又有人敲門,一個軍情室軍官進來報告:“大人,測試已經完成了。”
“情況如何?”
“很遺憾,沒有人能達到一級鎧鬥士標準。請問大人,下一步如何辦?”
“讓他們在那待命等候吧。”
“可是,大人,會場秩序不是很好,有人鼓噪著要回去。。。”
“你隻管傳我命令,讓他們在那待命就是。他們要如何,不必管他。”
孟聚心下冷笑,現在正愁抓不到他們把柄呢,倘若有人真地敢擅自離開——現在是戰時,長官有令在先,不遵軍令膽敢擅自離開崗位,哪怕當場杖斃了旁人也無話可說。
打著這個主意,孟聚躲在自己官署裡故意不露面,等著看誰耐不住違令走了,他也好趁機作殺一儆百。
但兵痞們奸猾得很,他們也知道今天萬萬不可給孟聚落下把柄,大夥雖然鼓噪得厲害,但卻沒有哪個真的敢走。
既然走不了又沒事可乾,丘八們便開始罵罵咧咧,他們不敢直接罵孟聚,但各種含沙射影的影射卻是免不了的,什麽“王八蛋秀才”、“沒卵的廢物”、“軟骨頭窩囊廢”、“操你姥姥”之類叫罵滿天飛舞,軍情室院子不大,連在官署裡的孟聚都能聽得清楚。
負責會場的軍官幾次過來請示是否要製止他們,孟聚只是笑著搖頭:“小夥子們勁頭很足啊,看到他們這麽有精神,我也很高興。”
既然那個“沒卵子的廢物”不敢管,丘八們越大膽,罵得更加露骨。
有人大聲地招呼眾人:“弟兄們,我給大夥說個段子啊,名字就叫小乞丐孔散家記,大夥要不要聽啊?”
“要~
“好嘞~說從前啊,洛京有個乞丐叫孔散,他整日裡跪在道上衝人磕頭:‘大爺、奶奶~憐可憐一文錢啊~在洛京那邊,孔散混不下去了, 又逃來了到咱們靖安。他常常吹噓自己是秀才,到處招搖拐騙,靠著小白臉蒙騙女人。可這個秀才不識字,也考不了功名,隻好幫婆娘們洗肚兜和舔小腳謀生,一次收一文銅錢~就這樣,不知洗了多少肚兜舔了多少小腳,孔散終於財啦,還花錢買了個從六品的官呢,整日作威作福。。。”
這個不知是軍官還是士兵的說書人還是蠻有表演天分的,說得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幾次被喝彩打斷——甚至連孟聚自己都聽得津津有味呢,曹敏卻推門進來了:“長官,慕容閣下過來了。
”
孟聚迎出屋外,見到那位英俊挺拔的皇族副管領,他連忙上前歡迎:“慕容兄,勞煩您親自過來,真是很過意不去。我們這邊正在選拔鬥鎧士,但好象出了一點‘小問題’,隻好向您求援了。”
慕容毅回答得同樣巧妙:“孟兄弟,情況我大致知道了。現在,我就是過來解決‘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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