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敵人的達達西摩——火了！

肖特在目睹了達達西摩的真容之後，跟阿肆和小芬告別，心情沉重地離開了飯店。

剛跨出門去，一輛公交車頂著一個碩大的廣告在他面前緩緩駛過，上面寫著:達達西摩，你離實現夢想只差一步，還等什麽?

肖特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使勁吞咽了一口唾沫，就跟吞下的不是自己的口水而是一顆足以扎心的鐵釘，在食道裡翻山越嶺所向披靡，“噗嗤！”一聲抵達目的地……哎呦，疼！

失魂落魄地，肖特走到自己的車前，收費員走過來道:“40元。”

肖特掏出錢包，發現零鈔不夠，隻好說:“手機支付吧，我掃你。”

收費員說:“好的。”並隨手遞上手機……“哎呦，不好意思，稍等。”

盡管只是一瞥，但肖特還是認出了，收費員手機上正在開著的界面是達達西摩。

肖特長長地歎了口氣，這簡直就是不讓人活下去的節奏啊。滿世界都是敵人，而他就是那個獨守陣地的孤膽戰士，僅僅是首發的第一天而已，這熱度就已經隨處可見了，不用看數據都能猜到，達達西摩的覆蓋率肯定是個誇張的數字。

這壓力壓得肖特喘不過氣來。

“你怎麽了?”收費員見肖特有些異常，將自己的支付二維碼遞上來的同時關切地問。

“滴！”肖特付款成功。“沒什麽，煙癮犯了……”

收費員用訝異的目光審視著肖特，看著他從兜裡掏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根叼進嘴裡，順手還拔了一根遞過來……

肖特感覺自己遇到了“朝陽群眾”一般！這眼神，簡直可以殺死人，滿滿地都是懷疑，就跟在看一個癮君子似的。

嚇得肖特一個哆嗦，趕緊解釋:“不是，這就是普通的香煙……不信你抽抽。”

“對不起，我不吸煙。”收費員伸出一隻胳膊正氣凌然地將肖特遞煙的手隔開，“年輕人，這煙不普通，65一包啊！”

“這是3字頭的，要85一包。”肖特回嘴一句，“是不普通。”

收費員眼神緩和了一下，還是盯著肖特看。

“哎呀，師傅，別這樣，我沉不住氣的，我告訴你，我良民一個，絕對不沾毒的。”肖特那個委屈勁都寫在了臉上，“蹭蹭蹭”地走到車屁股後頭打開後備箱，拿出已經開封的大半條“紅中”，遞給收費員。“這煙送你，要是有問題你直接舉報我，我車牌，我電話……”

收費員開開心心地接過香煙，夾在胳肢窩底下衝肖特擺擺手，道:“謝謝啦，有錢人果然不在乎三瓜倆棗的。”

“等一下！”肖特叫出了正欲離去的收費員。“能不能跟你聊個十分鍾的天?”

“什麽?”收費員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肖特，“毛病吧你！”

“不是……”肖特有些尷尬地說，“我見你正在玩達達西摩，我正在研究這個市場，所以想聽聽你的感受。”

“什麽?”收費員又叫了一聲，比之前那聲更躁！

肖特嚇得一個哆嗦。

誰有毛病啊?

“為什麽不早說?”收費員這時候的眼神完全變了，就跟看見了自己那覺得不受理解賭氣離家出走的孩子終於回到了家。“走，到那後頭，僻靜！”說著用手指了指一排磚牆……

走到磚牆的後面，肖特又遞上一支煙，這次收費員沒有拒絕。

“你跟我孩子差不多大。”收費員用手比劃著，“也跟你這般高。”

“我今年24。”

“哦，大，我兒子19。”收費員吐出一口煙繼續說，“不過他看上去比你還老成，

不學好啊……唉！”肖特不敢由著自己的性子來，按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套路，聊天這事就挺累的，誰迎合誰真是一個難題。這個時候為了再探一探達達西摩的市場反饋，肖特也只有順著人家了。

直到一根煙在指縫間見到了煙屁股，收費員才說:“對了，你剛才說啥來著?”

“哦，我剛才是想聽聽你為啥也在玩達達西摩。”

“哎呀！”收費員一拍大腿，仿佛終於逮到一個知音一般，暢快地開講了:“還不是因為我那逆子……”

肖特仰臉45度角看向天空，陽光刺得眼睛睜不開，似乎有淚水流了出來，那是找罪受的後悔的淚……

不是說嘛，當遇到挫折的時候，世界上的人大致分為兩類，一類是止損，一類是追加投入，肖特屬於後者。

此刻，他又本能地忍受下來了，耐著性子聽收費員痛陳家史二十多分鍾，也算是追加了不少時間預算呢！

收費員把自己的講得口乾舌燥，已然忘記了談話的出發點是什麽，在將自己的逆子痛批一頓之後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肖特隻好自己總結起來，他在心裡默默地說:“但凡是人都要有娛樂，都要有寄托，就跟這收費員似的，在單調又輕松的工作中，自然也需要打發時間，而且他的潛意識裡是希望跟自己的孩子有所共同話題的，所以見到鋪天蓋地都是達達西摩的宣傳語時，他就裝機了……”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達達西摩的?”肖特突然問道，這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未必是從公交車車身廣告上看到的呢！

果然！

收費員說:“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沿街撒小廣告，這不，這個廣告還在我這裡呢！”說著，從兜裡掏出一張類似包開發票那種小廣告的名片來！

肖特接過一看，臥槽！

他絕逼在此刻三觀被震碎一地——高大上的互聯網先鋒產品竟然能夠用街頭小廣告的形式點對點直達，這太扯淡了！這——是從外星球來的對手吧?

小廣告上三行字:

第一行——達達西摩，裝機就有禮包送，最高返現888！

第二行——玩遊戲不花錢，幫你實現夢想，還不趕緊來?

第三行——水果機用戶哪怕是4S也能裝機體驗，請掃下方二維碼;安卓系統用戶等候片刻，不日抵達。

“你這個小廣告能送給我嗎?”肖特問收費員。

“拿去！”收費員仗義地說，“不瞞你說，你要是低著頭沿著這條街走，估計能撿到一百張！”

“那你為什麽還要把這個小廣告放在兜裡?”肖特摸著這張還帶著收費員體溫的卡片問。

“我覺得稀奇，你不覺得這就跟當年那印錯的猴票一樣有價值嗎?”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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