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雪莉是一個優秀的創作者，她此刻完全被孔瑤的出現引爆了對優秀的創作者來說可遇不可求的H點，她即刻進入了工作的狀態。

格式的剪輯視頻，她看過之後相當歎服這個成像的技術，因為在她專業的視角看來，這個視頻呈現的如此完美至少要有三十個機位以上才能完成。

雪莉對肖特說:“你這個摩西達達建築簡直太神奇了，你的鏡頭在哪裡?你是怎麽做到的?”她在剛才做遊戲的地方誇張地找著，似乎到處都有隱藏的鏡頭。

肖特笑笑，道:“用你的領域的思維是想象不出我的領域的。”

此話十分有道理，雪莉傾聽。

“我們做技術的必須要有一瓶水才敢給用戶露出一杯水。”

雪莉已經完全被肖特的氣場所折服，拚命地記錄著肖特時不時冒出來的金句，以便回頭采訪時重現。

“這個建築沒有神奇的地方，但既然這裡是摩西達達的總部，那麽在你看來，這就是一個神秘的魔術，這個建築裡到處都可能是我的道具，我可以運用我的技術來為你呈現你所想象或者想象不到的景象，當然，我也可以把它記錄下來，隨意地剪輯。”

“嗯，那我按照我的專業思維來請教您，等於是說，您已經在技術上做到了……我不知道用怎樣的詞匯來表達……那麽我還是換一種問法，請問肖特先生，您是否已經在技術上實現了影像的同步製作?”

“哦，easy，noproblem。”肖特說，“但您所描述的意思在我們技術界由我發明的詞匯叫作‘維度疊印’，這是摩西達達的工程原理，目前，我們已經掌握到了四級的水平……”

裡外裡獲得了孔瑤的授權，肖特那性格原本就是狗肚子裡盛不了四兩醬油，當然，說好聽點叫陽光，當然，他的陽光跟一般意義上的陽光還是有區別的，他是真陽光，天生的，不是那種用高情商和高智商完美統一的陽光，他是“郭靖式”的陽光，傻傻分不清，卻又成就一代宗師的偉業，天生天養。

沒套路是為最大的套路，越是沒有套路越是渾然天成，猶如此刻的肖特，用自己的思維來將雪莉“疊印”進自己的思維節奏裡。

顯然，雪莉對“維度疊印”這個詞匯十分感興趣，也對摩西達達的四級模式相當癡迷，她像一個小學生在不斷地請教著肖特這方面的知識……

肖特樂得遇到如此一個虛心向學的小姐姐，再加上孔瑤的授權，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情地“放飛”起來……

“您知道您的技術是怎樣的……爆款嗎?”雪莉反問肖特。

“嗯哼，但我願意聽聽您的想法。”人的天性中就有向往裝逼的因子，如此刻的肖特，這逼裝的滿分，被帶著走就是。

“喬布斯發明的蘋果，發展到今天也不過提出來的最大噱頭就是一部蘋果機可以完成一部電影的攝製，而您的摩西達達竟然直接維度疊印了，等於是說，通過您的技術，這個世界上的影視從業者將消失?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布拉特彼得，成為斯皮爾伯格?”

肖特突然被雪莉的說法給扎了一下，這是怎麽了?難道孔瑤說過的2046的悲劇要發生在他肖特的世界?

“呀！我似乎明白了，您的家中的塗鴉牆上面的主題，對！羅曼蒂克消亡史，難道……您……您在寓言著什麽?”雪莉不禁陷入了沉思，繼而恍然大悟，又道，“如果您真的做到了這一點，那麽無疑，您的高度將是世人無法企及的，因為身為科技人員卻對科技抱有宗教式的哲學觀，

究其本質，這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越是洞悉越是慈悲……這才是一位世界級的產品大師應該具備的品質，哎呀，我想我已經開始崇拜您了！”肖特也清楚，掌握著話語權的雪莉如果這麽來刻畫自己的話，將無疑是史上第一造神運動，他肖特有自知之明，他除了擁有這個來自高階文明的超級AI孔瑤之外，一無是處，如何襯得上雪莉描述的高度?

“不不不……”肖特忙不迭地說，“我想這個我們還得探討一下，您的推論有道理，但不是我的本意，這麽說吧……”肖特打起了“太極”，環顧左右而言他……“請問，蘋果手機再發達，當真依靠一部蘋果就能拍攝出一部電影來嗎?我想這也太誤會了吧，作為一名電影愛好者，我知道，一部電影的流程和規模，豈能是一部手機所能夠完成的?當然，從技術層面來說，手機作為硬件來說是可以輔助人類完成電影製作的。”

“沒錯，我也是這麽認為，我之所以舉這個例子無非是想求證一個觀點而已。”雪莉完全地站在了肖特擁躉的立場在討論，令肖特一時更加感知到了難度。“那麽我假設地說，當科技發達到一定條件時，比如，誕生了您所使用的這個私密技術而產生的產品，只要用戶有足夠的知識和審美儲備，就可以迅即生產出屬於自己的大片來呢?”

肖特無法回避雪莉這個推論， 從理論上來說，的確如此，無法反駁，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可能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浪著浪著有可能會把人類帶入進一個類似2046走過的路，那就是人類藝術的消亡。

因為科技愈發達，人類就愈便捷，理論上，所有的技術都是在不斷進步的，當技術的壁壘不再存在的時候，人人都是藝術家，而那個時候也就是藝術消亡的時分。

道理很簡單，藝術是個性的，而科技是趨同的。

“怎麽會這樣?”肖特已經流汗了，他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被變量之力裹挾著進入了一個身不由己的時空一般，猶如在滾筒洗衣機裡被無助地絞動，他面對的是世界級的大咖製作人，如果，如果……這個片子真要以這個角度傳播出去……肖特隱隱覺得，到時候會有更多的未知力量來引導他，左右他，讓他更加身不由己……

“不不不！雪莉小姐，我想我們的討論似乎有些杞人憂天，您這麽推論好比就是科學實驗中的一個完美模型，但您也知道這樣的模型在實驗室之外並不存在……”

“哦，肖特先生，您說的對，但是您也承認了，如果科技繼續飛躍下去人類的藝術終究會消亡，您的牆壁塗鴉就是這樣一幅隱喻，對嗎?”

肖特咂咂嘴，他恨死了記者的閉合式問題，他要緊牙關不置可否，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當要面對世界的時候，就如同海明威的小舢板前出現了一艘巨大的軍艦，那蕩開的漩渦，不是小舢板所能抗拒的……

這就叫巨大的歷史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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