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視線從三人身上逐一掃過,在掃視侯蓁蓁時,他微微覷起眼,似是瞧見了一隻不自量力的螻蟻,最終隻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
“自我被帶離自己的故鄉,已在此駐守了三萬余年,現在你們竟敢闖入我的領地!你們——這是在自尋死路!”
他慷慨激昂地說完這句台詞,卻見那女人仍是一臉漠然,她旁邊那位先前還格外驚恐的男子轉而開始發怔,而三人中最高的那位男子面上竟流露出詭異的欣喜。
“這位仁兄,請問你聽說過魔獸X界這款遊戲嗎?你是不是認識一位叫做伊X丹的惡魔獵手?”
可惜他等來的不是對方的回答,而是那人暴起掠至眼前揮下的利爪。
是的,利爪。與其說那是人手,倒不如說是猛獸的利爪。他的手背和五指上覆蓋著寬大的鱗片,指尖上張揚著粗大又暴戾的爪甲,二話不說就向秦小知胸口挖去!
那人的速度很快,但秦小知的反應更快,他的視野在捕捉到那人移動的瞬間已帶動反射神經一個撲跌翻滾避開了對方的突襲!直到他躲過這一擊,他的大腦才意識到那人竟毫不客氣地攻了過來——我去!這反派和電視裡演的那些不一樣啊!說好的反派死於話多呢?他怎麽不多和自己嘮嗑兩句再開打?
那人的速度似是完全不受他高大魁梧的身軀拖累,他見一擊落空,立刻大步飛躍追上,利爪再次揮動,這記揮擊比方才更為迅猛,秦小知先前那下翻滾才堪堪著地尚未站穩,抬頭卻見那人的攻擊已蓋至眼前,尖爪只差毫厘便要扎入眼中,在這電光石火間,殘留在他身上的“祝福”終於又一次被激活,他感到有股力量正從身體內部源源不斷地向外湧出,他的視野和思路也在此刻變得更加清晰,他順勢屈膝跪地往後仰倒,直接以胸口接下了那人的利爪!
兩者這一番動作僅在短短數息中完成,梅九因思緒混亂一時沒能作出反應,那侯蓁蓁卻是站在一旁把二人的動作悉數收入眼底。
“哼,區區一個下等垃圾能由我親手擊殺,你應該為此感到光榮!”那人以不可一世的口吻說著,也許是他對自己的力量太過自信,以至於他都不屑去看一眼秦小知的胸口。
“不過以垃圾而言,你的反應速度確實值得一句稱讚。”
扎在秦小知胸口的利爪僅半個手掌大小就能將前者的胸口完全覆蓋,這一爪揮下理應將秦小知的身體撕碎,然而……
“那個,你在發表結論之前是不是該先確認一下?”
他爪下之人的表情沒有任何痛苦,語氣也不顯絲毫虛弱,他這才注意到秦小知的臉色竟完全不似將死之人那般慘白。他順著對方的脖頸向下看去,原來他的爪子根本沒有扎進他的胸口,甚至都沒能扎透他胸口那層薄薄的布料!
他不敢置信地再次抬爪揮下,他猜想也許是對方僥幸,也許是對方剛才用了什麽他沒有注意到的武器擋下了攻擊,比如那塊黑石!然而他失望了,對方大方地將胸口挺出迎接他的利爪,仿佛是在享受什麽高檔按摩……而這次他看的非常清楚,這人沒有動任何手腳,確實是他的爪子無法擊穿對方的身體,也無法撕裂那塊薄布!
“怎麽會這樣?!”
這可是他引以為豪的爪子,能毫不費力把鋼板扎穿的利爪!難道是太久不用所以指甲鈍了?不可能!自己三萬年來每天都會花足夠的時間對指甲進行保養,怎麽可能連一塊破布都撕不爛,連一個下等垃圾都殺不死?!
他惱羞成怒地撲在秦小知身上,
開始瘋狂地在對方的胸口抓撓:“不可能!不可能!我怎麽可能連你這種臭蟲都殺不死?!” “嘶……!你別撓了!”秦小知連忙抬手拍他,“你這爪子雖然傷不了人但撓起來還是很疼的!”
他這句話聽在那人聽來卻是刺耳的嘲諷,那人憤怒地咆哮了一句“你竟敢瞧不起我!”,然後又變本加厲地進行更加瘋狂的抓撓。
秦小知隻覺有人在用刀片一次又一次地刮著自己胸口,雖然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有那件衣服做保護,身體就不會因那個瘋子的抓撓受傷,但被抓撓的痛感卻不會消失,況且那人又壯又重,撲在他身上把他壓得死死的,他就像條被擺在粘板上的魚不得動彈,若是那人再撓下去,他估計自己不被撓死也要被疼死。
梅九早前還有些擔心秦小知想湊上去幫忙,可見那人撓了許久都沒能把秦小知撓出道傷口,心道這人莫不是只看著嚇人,實則是隻紙老虎?他看了眼侯蓁蓁,見她一副沉著冷靜的模樣,似是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再想到秦小知前不久剛說過那件衣裳能在關鍵時刻保命,便猜測也許妖女早就料到那人不會是秦兄對手,不過秦兄竟敢將那人激得氣急敗壞,想來定是勝券在握,那自己也不必再上去多插一腳。
他這邊剛思定,那邊又聽秦小知喊了幾聲痛,又暗道秦兄果然是遊刃有余,明知敵人傷不了他,還故意叫痛刺激敵人發怒,他應是想將敵人氣到失去理智後再尋機下殺手!
思及此,梅九便放下心來,心安理得的與侯蓁蓁一齊站在後邊觀戰。
秦小知已經氣得快把牙給咬碎了!那倆站後面跟雕像似的是傻子嗎?還是瞎嗎!你倆是看不見我被虐的還不了手嗎?我好不容易把這瘋子氣昏頭,你們還不趕緊想辦法把這怪物給弄死?要不是怕說錯話提醒他記起後邊還有倆人,我乾嗎做這麽大犧牲啊?你倆長點腦子成不?!
他憤怒地瞪向侯蓁蓁,他確信她看懂了自己的眼神,但她居然好意思一聲不吭地躲在後面!不要臉!真是太不要臉了!這人的臉皮要厚到什麽程度才能對自己如此殷切的目光坦然置之!
哎……他把目光放回撲在自己身上面目猙獰的“巨人”臉上,要不是有衣服保護,自己可能還真不是這人的對手,不過他打了這麽久都不累嗎,這半天也撓不出一道口子,差不多也該放棄了吧?這人是偏執狂吧,是不是高等文明的腦子都不怎麽好使?
好在這尷尬又詭異的局面並沒有持續太久,秦小知總算等到了侯蓁蓁發話。
她一本正經地說出了讓他以為是幻聽的話語:“你摸一下他的頭。”
“啊?!”
“摸他的頭。”侯蓁蓁重複道。
其實她不需要重複,即使秦小知對她吐出的言語抱有懷疑,但他的身體依然忠實地按照她的吩咐摸上了那人的腦袋。
手指在觸碰到他腦袋的瞬間,他忽然止住了瘋狂的抓撓,猛地坐直了身體!秦小知一愣,又下意識試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只聽他用喉嚨發出幾聲壓抑的“嗚嗚”聲,接著咧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笑得滿嘴尖牙都露了出來,而他的臀部也隨著秦小知的動作開始瘋狂的搖擺。
“啊!”他因那人突如其來的搖晃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別晃別晃!我噗——快被你壓死了!”他在慌忙之中收回手,腦子裡還來不及思考那人怎麽會因“摸頭”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變得古怪,那人卻因他的收手重新變回猙獰。
而這一次,他才終於真正展露出了他的怒火。
“你們居然——”他以一種不屬於人類的詭異姿勢從秦小知身上一躍而起,躍出到屋子的正中央後四肢著地,“居然敢這樣侮辱——”他的後背鼓出了結實的肌肉塊,手臂和雙腿同樣開始膨脹並拉長,他的口鼻向外延展,牙齒被鋒利的獠牙取代,他的皮膚被密密的毛發迅速覆蓋,身體在頃刻暴長至屋頂,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從他的尾椎乍然抽出。
“——偉大的天蚣神族!”
三人齊齊抬頭望著那個本就出奇高大的身軀在轉眼間變成了一隻更加高大且凶相畢露的巨獸,巨獸用那雙殺氣騰騰的紅瞳死死盯著三人, 腥臭的口水不斷從口中滴落,在他們腳邊接連砸出一灘灘水窪。
“下賤的臭蟲!我會把你們的腦袋一個個捏碎,再把你們的骨頭一根根剔除,用你們的皮肉做成旌旗掛在基地門口!”
他抬腳向三人踩去,那隻利爪此時已變作更加凶暴的巨爪!他的爪子尚未落下,踩出的氣流已把秦小知和梅九掀飛,二人毫無還手余地,由那道風勁掀得分別撞向左右牆壁,“咚咚”兩聲悶響,二人隻覺這一撞之下五髒六腑通通錯位,當下就感到眩暈作嘔。
侯蓁蓁雖不受那道風勁影響,但她可不想嘗試被爪子踩壓的感覺。她一躍而起跳至巨獸頭頂高高抬腿,竭盡全力地使出一記下劈,登時就把氣勢洶洶的猛獸劈得一頭栽倒重重撲向地面,他那巨大的身軀把這間金屬屋都砸出了輕微的震晃。
秦小知邊給自己順氣邊怒道:“你乾嗎不早點出手!利用我們的苦逼為你自己的裝逼做鋪墊是不對的!”
侯蓁蓁坐在那給她一腿劈暈的猛獸腦袋上,輕輕撫摸著他腦門上的腫包,解釋道:“我只是借機試驗衣服的效果。”
“我就知道是這樣!”秦小知翻了個白眼,又指著巨獸問,“這玩意剛是不是說自己是什麽天什麽神?它到底是個啥?”
“他是天蚣族文明統屬的一種叫做克利西斯爾的生物。”
她想了想,克利西斯爾這個名稱對他們來說似乎有些難以理解,於是又補充了一句。
“簡單來說,你們可以把克利西斯爾理解成這顆星球上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