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中,士兵又一次來到了這裡。他向坐在桌後的黑影匯報道:“大人,門外的叛軍似乎已經在破譯大門了!”
“破譯大門?隨他們去吧!我不是說過嗎?這扇大門除非陛下或者羅潔琳總督大人的身份驗證,誰也開不了。”黑影嘶啞著嗓子說道。
但隨即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如果僅僅只是這樣的話,士兵是不會過來找他的,肯定是有什麽比這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了。他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如果只是叛軍破譯密碼,你不會過來找我的,杜克。”
名為杜克的士兵滿臉苦色的對黑影說:“大人,能源,我們的物資不足了。。。”
“物資不足?怎麽可能?!我記得整個機房應該儲備了足夠維持一支陸戰隊大隊一年以上的生活作戰物資,這連半年都不到,怎麽可能物資不足?!咳咳咳!”黑影嘶啞著嗓子怒吼著問道。
“大人!那些物資。。。那些物資。。。”杜克突然哽咽著,大滴大滴的淚水從他的臉上滑落。
黑影看著杜克的樣子,心裡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他連忙問道:“那些物資究竟怎樣了?!”
“大人!那些物資箱只有上面是滿的,下面的物資箱,全部都是空的啊!這群該死的倒賣物資的蛀蟲!他們居然敢將這裡的軍用物資倒賣!大人,我們也是今天偶然打開了一個箱子,才發現裡面居然是這樣的!這群該死的家夥!現在的物資只夠再繼續維持半個月,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啊?大人!”杜克帶著哭腔問道。
“警報,警報,敵軍……敵軍主力艦正在離港……全軍,一級戒備”
“到底怎麽回事,先鋒-11號,先鋒-11號立刻回報。”
“深空掃描器發現敵“夜神”級攻擊群……他們,他們正在集結!”
“向{469,34,9802}方向的偵查艦派出了沒有?什麽?彈藥沒有裝載完成……不能等了叫他們馬上出發!”
“這裡是先鋒-3號,我們遭到敵軍優勢火力阻擊,右舷中……”
加達裡海軍中將巴克.貝爾站在“新加達裡”號的艦橋上,一言不發地聽著指揮頻道中傳來的紛擾,甚至是驚慌失措。就在兩小時前,伊恩-奧斯塔方向的聯邦海軍突然如沸騰的海洋那樣行動了起來,自己滲透進伊恩-奧斯塔星系的那些斥候在這短短的兩小時內便被他們吞沒。他看著那被傳送回來並不完整的全息星圖,沒有任何地遲疑,果斷地命令艦隊出港,封鎖了皮爾米特星系的伊恩-奧斯塔星門。三十二艘“烏鴉”級戰列艦簇擁著四艘“奇美拉”級航空母艦組成一道綿延的鋼鐵之牆,大裝藥量的“獨裁者-狂暴”魚雷全部被解除了安全鎖,靜靜地躺在發射架上,等待著聯邦海軍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進攻。
“七年了啊……”終於,這位年輕的中將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七年歷史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諷刺,不論他曾經多麽努力地想要改變那宿命一般的循環,可他想要努力拯救的東西還是隻用了七年的時間就回到了原點。只是加達裡海軍又回到原點了嗎?他緩緩地望向舷窗外那條鋼鐵的艦列,“烏鴉”級戰列艦那雄渾的身軀固然強大得令人感到敬畏,可那鋼鐵的艦體包裹下的靈魂呢?七年的時光轟鳴著流逝了過去,然而加達裡海軍卻還沒能從伊恩-奧斯塔的傷痛中走出。那支曾經驕傲著承受了太過慘重的犧牲的軍隊,那支曾經在雙星的光輝下別無所求地發動過決死衝鋒的軍隊現在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他們只是一群帶著傷痕累累的靈魂,而又看不到希望的軍人,他們在這裡奮戰也許真的只是為了祭奠十幾年的夢想,祭奠那些早已死去的兄弟。
“喂,小熊。有一架黑衣服們的穿梭機幾分鍾前停靠在船塢了,說是能源系統故障需要更換……”一條訊息突然間切進了艦內通訊頻道,打斷了巴克.貝爾的思緒。他認得那個臉上滿是油汙的上尉,那是名資深的甲板軍官,當他還是一名飛行員的時候他就在地勤部隊服務,永遠粗豪地笑著、抱怨著、咒罵著,只是成天關心那些被弄壞的戰機,仿佛那些近在咫尺的爆炸、碎片還有傷亡都只是一場華麗而盛大的夢一樣,會在醒來時全部褪去。
“保密局?”他不經意間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再理會那個甲板軍官沒完沒了的牢騷。“保密局的人這個時候來幹什麽!給他們的破船修好,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裡也許馬上就會成為戰場,我可不想那群見不得光的混蛋在這裡礙手礙腳。”
“在戰場上礙手礙腳?”背後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傳來,可是說話的人卻帶著些許戲謔的笑意站在一旁打量著這個皮爾米特的戰區司令官,“別忘了當年是誰把那隻礙手礙腳的小熊從冰天雪地的首星給帶回來的!你這麽忘恩負義,信不信我現在還有辦法把你給扔回索巴色基山去!”
聽到這個聲音,巴克.貝爾隻覺得冷汗開始不自覺地順著自己渾身的毛孔往外爬出來,一開始的威風凜凜和滿臉焦躁的怒容蕩然無存……他不禁開始詛咒那個該死的資深甲板軍官為什麽不搞清楚來人的身份再匯報,然後再順便詛咒一下自己命犯煞星,為什麽一次又一次地惹到這個魔頭。
保密局的白骨,埃洛迪.蘇海軍準將。
“埃洛迪……抱歉,我不知道來的人是你……”他訕訕地笑了兩下,知道自己臉上的表情肯定精彩得有若見鬼。
“得了小熊,我們去你的司令室談。”埃洛迪勉強笑了笑,沒有再繼續和他鬧下去。她拍了拍還愣在原地的巴克.貝爾,自己轉身先行離開了艦橋。蒼白而黯淡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在金屬的地面留下一道越拖越長的影子。有那麽一瞬間,年輕的中將忽然間覺得這個正走在昏暗走廊中的女人是那樣的疲憊,又是那樣的落寞。她的肩上擔負著太多難以向他人訴說的秘密,擔負著整個加達裡合眾國從誕生開始之時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