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王府,深夜時分。
王生打開房門,“成伯,你說夫人回來了。”
成伯面色鐵青:“夫人……鬼魂……回來……了。”
“不得胡說。”王生喝斥道,“夫人在那裡?”
成伯聞聲一震,看了一眼滿面怒容的王生,低下頭,“夫……人在……府門口。”
王生掃了一眼面色鐵青的成伯,大步朝府門走去。
……
王府正門處,巡夜的王家軍,忽聞成伯的高呼聲,已經聚集在了府門口。
高翔神色驚喜看著佩蓉,“嫂子,你回來了,這兩個月你都去那裡了?我們還以為你被大火……”
高翔一頓,看見一旁滿面怒容的龐勇,呵呵笑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生哥每天都念叨著你的名字。”
佩蓉清冷的面色,聞言略微緩和,“王生還是愛我的,龐勇肯定是騙我的,我怎麽能懷疑我的丈夫呢?”
豈不知現實不盡如人意?
“佩蓉,佩蓉……佩蓉,你在那裡?”聲聲呼喚聲,從遠及近傳來,焦急中飽含著濃濃的期盼,一種迫不及待的情愫令人陶醉。
佩蓉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兩個月的囚禁生涯,度日如年,恍若六十年,多少個夜晚,總是幻聽到這深情的呼喚。
佩蓉身體情不自禁地循聲走去,步履中的仿徨與猜疑,隨著聲音的接近,變得越來越快,此刻的佩蓉,雙眸不由自主地流出晶瑩的淚水,聲音沙啞地回道:“生……哥,生……哥。”
一陣狂風吹過,王生衝了出來,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佩蓉,恍若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佩蓉。
王生的臂膀緊緊地懷抱著佩蓉,生怕再失去懷中人,“佩蓉,不要再離開我。”
佩蓉雙手緊緊地環繞著王生,埋首在王生的懷抱中,點點頭,“嗯。”
“哈哈……”周邊的王家軍,大笑著為王生夫婦慶賀。
然而,此刻的龐勇內心卻不是滋味,“佩蓉,你為何如此在意王生?豈不知愛之深,傷之更深?”
甜蜜總是短暫的,命運總是喜歡在你最得意的時候,狠狠地將你打落懸崖。
“姐姐。”一聲輕柔的溫侯,一個甜蜜的笑容,一個傾城的女人,一襲雪白的羅衫,三千青絲,擾人心緒。
佩蓉循聲望去,內心有著害怕,有著擔憂。
害怕什麽?擔憂什麽?害怕龐勇說的都是事實,擔憂咫尺良人化作天涯負心漢。
“那個隆起的肚子?那是懷孕了嗎?孩子的父親是誰?生哥嗎?”
“那個隆起的肚子至少懷胎十月?王生為什麽要將小唯接回家?是因為這個孩子嗎?還是……”
“不,龐勇說過小唯是妖孽,只有妖孽懷孕兩個月,才會有如此大的肚子。”
……
“妖孽。”佩蓉掙脫開王生的懷抱,右手指著小唯,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小唯無辜道:“姐姐,我不是妖孽,我是小唯啊。”
佩蓉深吸一口氣,凝視著小唯的肚子,淚水卻難以抑製地留了下來,“你不是妖孽,為何懷胎兩個月,就有如此大的肚子。”
小唯幽怨的眼神看向王生,王生羞愧道:“佩蓉,小唯她是被妖孽所害……”
“我沒問你。”佩蓉轉首凝視著王生,面色蒼白,神色清冷,內心難以平靜,“生哥,你為何還要幫她說話,以你的智慧難道會想不通,還是你已經愛上了她……”
“噗呲”佩蓉吐出一口鮮血,
佝僂著身形。 “佩蓉。”
“佩蓉。”
“姐姐。”
“別過來。”佩蓉掃了一眼三人,心痛的龐勇,愧疚的王生,關懷的小唯。
心痛、愧疚、關懷。
這一幅幅嘴臉,腦海中無限地放大,誰真?誰假?佩蓉終於明白了?
可是佩蓉寧肯不明白,她寧願真是假,假是真,因為她不願失去眼前最愛的男子,那個承諾照顧她一生一世,永不變心的王生。
“生哥,你還記的‘王夫人只有一個’的承諾嗎?”
“咳咳……”佩蓉的嘴角不停地湧出鮮血,鮮血一滴滴墜落地面,佩蓉的心在滴血,好似一把把刀在插著心臟,一刀又一刀……
眼神中的王生越來越模糊,“原來我還是失去了他。”
“我累了,真的好累,就這樣睡過去也不錯。”
佩蓉兩個月的囚禁生涯,日夜牽掛,情之一字最是迷人,也最是傷人。
佩蓉的身形緩緩地倒下,幾步之遙的王生,迅速抱住佩蓉,急切道:“佩蓉,醒醒。”
“滾開。”龐勇右手一把推開王生,左手攬住佩蓉的腰肢,狠狠地朝著王生呵斥道:“我當初就不該把佩蓉交給你。”
王生凝視著龐勇怒氣的面容,冷聲道:“這是我王生的家事,不用你操心。”
王生一步步地走向龐勇,“佩蓉是我的。”
龐勇右手戒備著王生,“你為了這個妖孽,狠心傷害佩蓉,還有什麽資格說著話。”
王生周身的氣勢不斷攀升,先天巔峰的武者修為,在周邊升起烈烈罡風。
高翔走上前,凝視著龐勇,“勇哥,嫂子已經是生哥的妻子,你就別添亂了。”
“添亂。”龐勇冷冽道:“我當初就不該把佩蓉交給他。”
龐勇抱起佩蓉,掃了一眼昔日的兄弟,“高翔、荊平、荊安、夏侯向,你們若阻我,不要怪我手下無情。”
“我叫你把佩蓉放下。”王生注視著龐勇,冷冷地說道。
龐勇置若罔聞,抱起佩蓉,大步朝大門走去。
“我叫你把佩蓉放下。”王生大喝道,“不要逼我。”
龐勇依舊沒有回頭。
“王家軍聽令,給我拿下龐勇。”王生怒道。
“諾……”周圍的王家軍立馬將龐勇團團圍住。
“四象陣法。”
高翔、荊平、荊安、夏侯向四大先天高手,從東西南北方向將之圍困在中心。四人各按方位變化,循環出手,此進彼退,生生不息,奧妙無窮,威力至大。
夏侯向勸阻道:“勇哥,四象陣法集結四人之力,相互照應,即使你有宗師級的修為也無法突破,而且王家軍正向這裡的集結,以你一人之力,難敵千軍……”
“王家軍。”龐勇狠狠地咬著這三個字,“兩年前,它曾經叫做龐家軍。”
夏侯向被說道痛處,沉默不語,手中的動作不禁遲疑了一下。
在場的將領以及士卒,凝視著四象陣法中的龐勇,內心羞愧。
兩年前,龐勇是龐家軍的都尉,龐家軍是一直常勝之軍,因為龐勇的刀從來沒有敗過。
龐勇的身影是每個龐家軍士卒心中的信仰,戰無不勝的軍神。
直到那一天,他一聲不響地拋棄了他的刀,他的官位,他的家,還有龐家軍每個士卒的心。
龐勇為何要放棄這一切?為何要放棄功名利祿?
浪跡江湖的兩年,風雨飄搖的日子,龐勇是否後悔過?
不,龐勇從來沒有後悔過。
因為此刻的龐勇,正抱著心中的那一份眷戀,他不想在放手。
因為他曾經放手過,以為這樣她會幸福,原來這一切都錯了,所以這一刻,龐勇絕不會放手,哪怕眼前的昔日同袍。
“擋我者死。”龐勇的氣勢驟然攀升。
“破鋒刀法·橫刀勢。”
龐勇左手抱著佩蓉, 右手伸出手掌,伸直手臂,腳步順時針自傳,右手掌橫掃一圈,凌厲的破鋒刀氣向四周掃去。
“呲呲呲呲。”四聲劃過,高翔、荊氏兄弟、夏侯向四人的衣袍被刀氣切割下一部分。
“一刀斷情,再阻者,不死不休。”
王生身形豁然而動,閃電般抽出腰間的利劍,朝著龐勇攻去,“我王生的家事,不用你指手畫腳。”
“變陣,五虎群羊陣。”
四象陣法刹那間變化為五虎群羊陣,五人相互穿插,默契十足,五雙眼睛,五雙手足,全方位,無死角,循環往複地發出攻擊。
五人中,王生有先天巔峰的修為,其余四人也有先天中期的修為。
五虎群羊陣,集合五人之力,即使龐勇有著宗師初級的修為也無法阻擋,何況左手還抱著一個佩蓉。
……
王生一掌拍在龐勇的後背上,一把奪過龐勇左手的佩蓉。
“噗。”龐勇吐出一口鮮血,腳步虛浮,真氣不濟,四把利劍架在龐勇的脖頸上。
龐勇冷冷一笑,凝視著王生:“除非你殺了我,不然我一定要帶著佩蓉。”
“啪。”夏侯向左手狠狠地敲了一下龐勇的後腦杓,左手攬住昏迷的龐勇,“都尉,勇哥就交給我吧,我會好好看好他的。”
王生點了點頭,神情複雜,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王生抱著佩蓉往廂房走去。
小唯凝視著王生的背影,雙手緊握,不知不覺間,指甲刺進皮膚,滲透出一絲絲血跡,“姐姐,你不該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