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村,晨曦微光。
一隊士卒護衛著三輛馬車,有序地向大石村走去。
宋青峰騎著高頭大馬,身上穿著鮮亮的明光鎧,腰間插著一柄寶劍,面帶笑意地朝著兩旁的村民打著招呼。
幾個小鬼流著哈喇子,追逐著行進的隊伍,高興地喊著,“宋叔,我也要騎大馬。”
“宋伯伯,我也要。”
……
宋青峰笑了笑,從馬上下來,抱起一個個頭一米左右的小鬼,捏了捏小鬼的臉蛋,調笑道:“小豆丁,等你長大了,才能騎大馬。”
小豆丁吵鬧道:“不嘛,宋叔,我現在就要騎大馬。”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村婦,笑著走了上來,“青峰回來了啊。”
村婦看向小豆丁,苛責道:“小豆丁別胡鬧,別打擾你宋叔。”
宋青峰笑了笑,“表嫂,我沒事,表哥最近怎麽樣?”
村婦笑道:“大河他還是老樣子,剛剛上山伐木燒炭去了。”
宋青峰放下小豆丁,走向身後的馬車,拿出一匹青灰色絹布,遞給村婦,笑道:“表嫂,這匹絹布拿回去給小豆丁做點新衣。”
村婦凝視著青灰色的絹布,泛起一絲喜色,頓了頓,拒絕道:“叔叔,這怎麽好意思呢!大河回來會罵我的。”
宋青峰將絹布塞到村婦手中,故作生氣狀:”這是我給我侄子小豆丁的,他宋大河能說什麽啊?”
村婦摸了摸手中的絹布,不好意思道:“這可是上好的布料,叔叔,這禮物太重了,你還是收回去吧。”
宋青峰生氣道:“嫂嫂別客氣了,送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來的道理。”
宋青峰抱拳道:“嫂嫂,我還有事,先行告辭,改日再找大河敘話。”
村婦點點頭,“叔叔,你先忙。”
宋青峰接著往家裡走去,身後的士兵,護衛著馬車緊隨而上。
兩旁的村民嘀咕道。
“宋家老大真是出息了,這都當上將軍了。”
“你看那三輛馬車,不知道裝了多少絹布、財貨、肉……”
“宋家老大好像還沒有成親吧,不知道我家如花,他喜不喜歡。”
……
宋家。
老村長宋青山站在門口,看著不遠處走來的宋青峰,神情擔憂。
宋青峰疾步走了上去,“讓父親掛念了。”
宋青山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青峰,“我兒何故如此打扮?”
宋青峰臉上泛起笑意,回道:“父親,我們先回房再說。”
宋青峰轉首看向身後,命令道:“把東西搬進去。”
“諾。”
宋青山看了看令行禁止的士卒,神情更是凝重,“青峰,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兩人來到大堂,邊走邊說,將昨日發生的事情講述清楚。
宋青山聞聽跌宕起伏,一波三折的郭北城風雲,神情凝重道:“你的意思是,徐、蕭、雷,三家皆滿門被屠。”
宋青峰搖了搖頭,“三家的女眷大部分被賞賜給了城防軍的士卒,有數十個徐家子弟,逃離了郭北縣。”
宋青山冷聲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宋青峰頓了頓,“父親有所不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城防軍中大部分士卒出身貧寒,尚未成家立業,三家女眷早已經被盯上,大勢難為啊。”
宋青山沉吟道:“那現在郭北縣誰說了算?”
宋青峰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略微自得道:“現在郭北縣,由我、魯有財、朱三、張大民四人主事。” 宋青山冷聲道:“那朝廷委派的郭北縣縣令啦。”
宋青峰笑著道:“那縣令貪婪成性,家資頗豐,已經被城防軍的兄弟們殺了。”
“嘭。”宋青山憤怒地敲了一下桌子,“糊塗。”
宋青峰一愣,不解道:“父親,這有何不妥,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啊。”
宋青山大罵道:“匹夫之見,你這是想學黃巢造反嗎?”
宋青峰不解道:“徐恆屠戮蕭、雷兩家,也沒有當一回事啊。”
宋青山指著宋青峰大罵道:“蕭、雷兩家是民,這縣令可是官,殺民與殺官是兩回事。”
“即使是徐恆也不敢公然的殺害朝廷委派的縣令,你一個小小的什長,如何敢殺官造反。”
“現在陳州節度使抵禦黃巢叛軍,無暇顧及郭北縣。”
“等到叛亂結束,節度使得知郭北縣的兵變,我宋家就是大禍臨頭之時。”
宋青峰一窒,神情驚慌道:“父親,那該怎麽辦?”
宋青山頓了頓,凝視著漸漸明亮的天空,神情凝重道:“紙包不住火,郭北縣兵變的事情,遲早會傳到節度使的耳中。”
“既然已經反了,那就只能反到底了。”
宋青鋒躊躇道:“可是,城防軍只有一千之眾,如何抵擋忠武軍的兵鋒?”
宋青山凝視著宋青鋒,咒罵道:“你這逆子,現在知道錯了。”
宋青峰低頭道:“孩兒知錯了。”
宋青山深吸一口氣,頓了頓,沉吟道:“如今之計,只能兩手準備,節度使那邊施行緩兵之計。”
宋青峰問道:“如何施行緩兵之計?”
宋青山沉吟道:“從郭北縣南部十一村遭到土匪襲擊開始,後來徐、蕭、雷三家發生武裝衝突,再到城防軍兵變,最後縣令被殺。”
“這見事情,牽連之廣,恐怕是瞞不住的,還不如直言上報。”
宋青峰不解道:“直言上報,這不是等死嗎?”
宋青山搖了搖頭,說道:“這件事情的關鍵就在於,徐恆、縣令的死因。”
“你上報的時候,羅列出徐恆和縣令的罪狀。”
宋青山點點頭,眉頭稍解:“徐恆克扣軍餉,奴役士卒,屠戮蕭、雷兩家,激起兵變。”
“縣令貪贓枉法,殘害百姓,民生疾苦,激起民變。”
宋青峰看向宋青山,“父親,你覺得如何?”
宋青山點點頭,“這只是緩兵之計,你還需攜帶錢糧,前去府城,賄賂節度使的親信家眷。”
“若是能夠避免此次兵變的罪責, 那是再好不過。”
宋青山頓了頓,冷冷地說道:“不過,我宋家子弟,卻不能將性命交由他人手中,兵變已經發生,天下又處在動蕩時節,既然已經殺官了,這軍權還需緊抓在手中,才有籌碼在亂世中立足。”
宋青山沉吟道:“青峰,你能掌控的城防軍有幾何。”
宋青峰想了想,說道:“城防軍現在又三股勢力,其中魯有財在城防軍中的資歷最深,人緣最好,朱三等人皆以其為首,統領著城防軍六百多士卒,這些士卒大多出自郭北縣北部和東部村落。”
“張大民統率著出生西部村落的士卒,數量約有兩百多。”
“我所統領的士卒,大部分來自南部村落,多數士卒與大石村有著姻親往來,約有三百多士卒。”
宋青山頷首道:“如此看來,你需要交好張大民,共抗魯有財、朱三勢力。”
宋青峰略微猶豫道:“兄弟們一起同生共死過,應該不會拔刀相向吧。”
宋青山搖了搖頭,凝視著宋青峰,“郭北縣只能有一個聲音,聚集起來的軍隊,才能形成氣候。”
宋青山頓了頓,冷聲道:“何況你這樣想,他們可不一定這樣想。”
宋青峰點點頭,“孩兒明白了。”
……
張毅聽著宋氏父子的談話,沉吟道:“宋青山,這個老頭,絕非一般人,居然能夠如此清晰地認清郭北縣的大局。”
張毅右手浮現一個法則印記,低語道:“這個老頭可堪一用。”
張毅右手輕輕一揮,法則印記朝著宋青山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