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矩隨行的幾人也都有點蒙，這一趟下來，又是泡澡又是吃飯，稱兄道弟就差磕頭結拜了，怎麽轉變這麽突兀，一開口談生意就劍拔弩張地。

　兩位主角不開口，其他司機秘書保鏢也不敢輕易發表意見，飯桌上氛圍來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轉，頓時冷淡下來。

　裴矩笑容隱去，直勾勾盯著周陽。卻發現這小子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滿臉混不在意的表情。

　對周陽來說，這件事情根本沒得談，之前顧長生已經說地足夠清楚。這根本不是錢的問題。而是養魂木的事情根本不能讓泄露。更何況是個修仙圈子之外的凡人。

　換個角度說，如果真想要錢，憑著顧長生生意場上的人脈，也不至於讓雲若涵憋在那寒酸的小實驗室裡。無論如何，這個項目的主動權，都要牢牢捏在自己手裡。

　而且周陽是故意明確自己的強硬態度，就想讓裴矩明白自己的底線，同時也拉升自身的地位，不至於讓他以為，搞些糖衣炮彈就能予取予求。

　“真的不能通融?”

　裴矩經風歷雨多了，看出周陽不是故作姿態討價還價，而是真心拒絕。

　“不能。”

　“那好吧，老弟這麽堅持，我也不勉強。不過我猜你還不清楚，這概念一旦實體化，會有怎樣的商業潛力。”

　裴矩絲毫不感到尷尬，繼續侃侃而談:“說實話，到時候你打算怎樣推廣呢?顧長生的能力是追求最大的杠杆效應而非實體營銷。依靠他在楚江的人脈，絕對無法撐過那些奢侈品巨頭的惡意競爭。有時候，是酒香也怕巷子深。”

　“所以別的我不說，咱們可以在銷售環節合作。你給我產品的優先代理權，我會在萬信商業城中最顯眼的位置，專櫃推廣銷售。”

　“這倒是可以考慮。”

　周陽轉即松口，讓裴矩的那些跟班都暗挑大拇指。

　看不出這周陽年紀輕輕，實則是談判博弈的老手。態度提升下落，推拉軟硬出神入化，連對陣裴總都不落下風。不是一般人！

　裴矩這次開出的蛋糕，不可謂不豐厚。周陽沒專門研究過市場營銷，但也能體會到這其中的巨大優勢。

　萬信集團是整個楚天地區地產巨頭，上到省會，下到普通縣級市，都有其商城或娛樂城，市場佔有率不是一般企業可比，目前正在邁向全國，重點城市都或多或少有他們的身影。

　正如裴矩所說，這年頭酒香也怕巷子深，如果有了萬信的渠道，一定是如虎添翼！

　用膝蓋想想都知道，萬信的商城裡寸土寸金，肯定每天有無數的品牌踏破門檻，想拿到專櫃。裴矩提出的這合作方案，不但是雙贏，更是送了份大人情給自己。

　“好，一言為定！”

　周陽不是婆婆媽媽的性格，當即拍板決定下來。甚至沒打算和顧長生商量一下。

　這也能當做是敲打顧長生的一種手段，讓他無法大權獨攬。畢竟現在周陽還信不過他。

　生意談下來，雙方的氛圍頓時又熱絡起來，剛剛的一個不愉快仿佛沒有發生過一樣，兩人連幹了三杯酒。

　自從經過淬體境的歷練後，周陽發覺自己的酒量也大幅提升，就是白酒進了肚子，辛辣的感覺旋轉一圈後，立刻消散無形。

　和裴矩連乾三杯，周陽還宛若沒事兒人一樣。這讓裴矩暗自詫異。對方酒量也太好了點吧。

　公事談完，周陽又隨意打聽了一下裴矩的計劃，得知他今晚會在這裡過夜。最近萬信的子公司在本地也有投資開發樓盤，可能還會接受當地電視台的采訪。

　按理說，自己算是東道主，應該給裴矩安排妥當。但就自己家那破舊小區，撐死不到百平方的面積，根本裝不下這一行人，隻好委屈對方住賓館了。

　酒足飯飽，這次周陽終於有機會結帳，一行人唯獨裴矩有些微醺。跟來的司機和保鏢幾乎滴酒不沾。

　周陽猜測裴矩應該還有其他事情要做，一出門就打發那秘書模樣的隨從去辦事。剩下兩輛SUV一起去拜訪周陽父母。

　從底層工地混跡起來的裴矩，當然知道注重私人關系的道理。一般來說，合作雙方如果隻停留在公事公辦的層面，那八成合作不久。但如果雙方發展私交，關系就大不一樣。當年裴矩東奔西走推銷自己項目的時候，甚至連給別人接孩子的活都乾過。

　周陽家所在的工人小區一如既往地平靜，猛然見兩輛外地牌照的SUV張牙舞爪殺進來，頓時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居民們紛紛猜測，是誰家有本事的親戚朋友來了。

　遠遠遙望見家裡亮著燈，說明父母在家。可停好了車，一上樓，周陽就聽見家裡略微嘈雜，好像還有外人在場。

　“爸，媽，我回來了。”

　周陽推門進來，可不是嘛，客廳的老舊沙發上並排坐著客人。

　“李叔叔，阿姨?”

　周陽看清對方後，感到有些意外。

　這兩人是一對夫婦，因為丈夫姓李，所以周陽一般直接叫李叔叔、李阿姨。對他們，周陽是再熟悉不過，因為兩家是很親密的鄰居，同時李叔和老爸還是一個廠的同事。可以說他們是看著周陽長大的。

　但他們除此之外， 還有另一個身份，那就是李文婷的父母。

　周陽和李文婷從小一塊長大，而且做了將近二十年的同學，說青梅竹馬一點不過分。在兩家老一輩的眼裡，儼然把他們當做了一對，就差很惡俗地指腹為婚了。

　當初自己比較單純，卻是對李文婷有感情。但現在兩人都形同陌路，這種情況下再見到李叔叔夫婦，就有些尷尬。

　周陽蛋疼之余，也沒把事情往心裡去，大大方方地打了招呼，以為他們就是碰巧來串門。

　可目光一轉，發現坐在對面的老爸，臉色卻不怎麽和善，好像雙方為什麽事情爭論地挺激烈的樣子。

　更奇葩的是，在靠門位置，放著個小馬扎，下午剛見完面的三叔坐在那，看熱鬧一樣磕著瓜子。

　周陽進門，剛好李叔開口質問。

　“老周，我跟你認識這麽多年了，我的脾氣你也知道，心裡藏不住話，我就問你，我們女兒哪點配不上你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