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驢提前到了,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挺久就在包間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小驢一家人都有遺傳性沙發過敏症,也就是一碰沙發就能昏昏欲睡,比安眠藥還好使。小驢很快就進入了深睡,等醒來的時候,前任也是她的初戀就端坐在對面的位置,看著小驢。
“你怎麽不叫醒我?”糟了,不會躺在沙發上還睡的流口水吧?小驢迅速擦了擦嘴,還好,沒有。
他低著頭笑了笑,給小驢留了足夠整理自己的時間,待看到對面的人終於端坐好才抬頭看著她說,“你一點沒變。”
“你倒是變得衣冠禽獸了,哦不,衣冠楚楚。”小驢此刻說不緊張是假,但是心裡想的卻是,你怎麽還沒死?小驢想從沙發上剛站起來的瞬間就被他摟入懷裡。小驢迅速掙脫。“你這樣不打聲招呼就善做主張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
“打了招呼你就會讓我抱?”
“不了不了。”小驢滿臉嫌棄擺擺手。“嘴炮功力倒是漸長,反正你不打聲招呼就做的事兒也不差這一件。”
小驢突然有些恍惚,這樣互懟的對話,他們以前是經常有的,最後也總是他讓著她,這麽多年了,她始終沒有想明白,這樣好性格的人怎麽會說走就走,所以小驢現在最討厭人家不跟她打招呼就做決定。他摸摸小驢的頭讓小驢去桌前吃飯。
“你再碰我,我揍你了!”‘摸頭殺對老娘根本不管用,’小驢在心裡這樣想著。
“想什麽呢,還不來吃飯,我點了你以前愛吃的菜。”他對小驢招招手示意小驢過來。
小驢一看都是川菜,油浸著的,沒有什麽胃口。他看出來小驢的一臉拒絕,問小驢是不是再重新點過,小驢想想還是算了。
“我以為你還愛吃麻口的。”
“我以前還愛人渣呢,現在不了。”說這番話配合的當然又是一臉嫌棄。這已經不知道是小驢第幾次露出這個表情了。“不過人是會變的,哪怕現在再不喜歡,也還是可以坐下來吃幾口,就算遇到再討厭的人,還是能坐下來跟他吃頓飯。”小驢隨意的吃了幾口,“不喜歡的才沒有殺傷力。”
他無奈的看著小驢。“你過的好嗎?”
“不好,你視奸我微博一年多,難道會不知道我過的好與不好?”明明自己的生活一團糟與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火氣冒上來。
“我回來兩年多了,知道你結婚了,本來也不想打擾你的生活,直到一年前發生的事,我才想要見見你。”
“見我?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
小驢說的每句話比桌上的川菜還要嗆,她今天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對手,而不是憶往昔的對象。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小驢。小驢打開看,是一個迪士尼的卡通手表,手表的時間停留在2009年的某一天,那是他離開小驢的那一年。
“這是剛出國那年買的,你以前總說想要,買了之後我也不好意思寄給你,所以一直留在身邊。”
“有心了。不過我現在這個年紀戴不合適吧?”
“我知道,一切都太遲了,我總是想,如果能回到過去就好了。”
“你還停在這,但是我已經往前走了。”小驢摁下表冠,手表竟滴答滴答開始走起來。“就算回到過去,我也不想再認識你。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隻想回到一年前,我會提前發現婆婆有老年癡呆的征兆,這樣就不會讓她一個人帶著童童出去買菜,她們也不會因此從高樓上摔下來。
可是沒有如果,時間告訴我,這一切都真實的發生過。”她一直都表現出一副渾身是刺的樣子,此時也終是無法裝下去,情緒決堤,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小驢回家後,看著自己臉上斑駁的妝容,依稀可見淚水的走勢,鼻子以下的粉底更是斑駁地起皮,那是她流鼻涕的印記,就像泥石流來過,留下的溝痕。哎,前男友面膜是白敷了。想到自己竟然在他面前哭出來,就十分後悔,因為她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當時是什麽鬼樣子,覺得自己就好像被擠過的小豬包一樣,端出來的時候還是漂漂亮亮的,最終,被他一壓,奶黃還是流了一臉。好在他沒有露出一絲尷尬的模樣,隻是輕輕擦去小驢臉上的泥石流。他說,讓小驢從現在的生活中跳出來, 可是,跳出來?跳去哪呢?跳進他的坑裡,還不如在現在的坑裡多刨一刨!
小驢卸了妝洗完澡,洗衣服的時候,從口袋裡拿出那塊手表,小驢差點扔了,不過還是撿回來放到了床頭。這麽晚了,前夫還沒有回家,小驢去主臥看了看,還刻意看了看他的衣櫥,確定衣服行李箱還在,小驢松了口氣,可是轉身又在床頭櫃上看到一張字條,還有銀行卡,是前夫留的,原來前夫隻收拾了幾件衣服就走了,算是徹底離開了這個家,他已辭職,打算出去散散心,等合適的時候會再聯系小驢。小驢有些生氣,生氣的是他不打聲招呼就跑了,更生氣的是他決心跳出牢籠的行動比小驢快和絕,而小驢跳出計劃還停留在離婚階段而已,看來她自己早已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之中了,又被人不打招呼就。小驢還沒想好如何處理前夫的“遺物”就靠在童童的床上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可真沉啊,小驢夢見很多過去的事,就好像再次經歷一樣。那些畫面像片段一樣一段接一段在夢境中閃現。夢境中有他們夫妻倆帶著童童去遊樂場坐旋轉木馬的場景,很快又回到了生童童那天,還夢見了兩人結婚那天互換戒指的場景,畫面很快一閃就過,很快就穿梭到大學時期和初戀談戀愛,最後竟然還夢見了做高考數學題,這些題目使得夢境中的小驢頭大,小驢一做題就心累,即使在夢中也是,小驢試著用潛意識喚醒自己,數學題的題目在小驢面前越變越大,小驢用盡全力,終於將自己喚醒了。
隻不過伴隨醒來的,還有腳下傳來的陣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