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之後,米粒冒著雨衝到了炸雞店的外面。
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到了正在裡面躲雨的胖哥和阿哲。她整了整失落的心情,讓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
米粒拉開門走了進去,眼尖的胖哥立馬朝她揮了揮手。
“嘿,米粒,這兒!”
好幾年不見,坐在他對面的阿哲似乎有些緊張。他背對著米粒,雙手握緊了面前的奶茶杯。
米粒高興地朝他們走去,弄了弄頭髮上的雨滴。
她還是那樣,不愛打扮,素顏朝天。一頭烏黑筆直的長發永遠都是隨意的垂落著。興致來了,偶爾會扎幾次馬尾辮。
每次讓媽媽給她扎上馬尾辮後,她都會屁顛兒屁顛兒的跑到阿哲家,纏著阿哲問好不好看。
阿哲說好看好看,她總覺得是在敷衍她。所以,每次問過之後,她都會嘟著嘴說阿哲弟弟是騙子,然後追著阿哲滿屋子的跑。
阿哲跟米粒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小的時候因為誰大誰小的這個問題兩個人爭論了許久。
最後,爭不過米粒的阿哲在威逼利誘下無奈地同意,米粒是姐姐他是弟弟。
米粒也是後來才知道,實際上阿哲比她早出生四個小時。
可在阿哲的眼裡,從來都沒把她當作姐姐看待,一直都是以鄰家大哥哥的身份在守護著她。
兒時的記憶總是那麽猶新。它會拚成生命中一本不可多得的相冊,讓人小心翼翼地收藏。
偶爾,在某個陽光燦爛,時間閑暇的午後拿出來翻閱一番。
或笑或泣,或調皮或可愛,或明媚或憂傷……
人們總能在那本相冊裡找到各種心情的影子,找到最單純最快樂的那份小美好。
時過境遷,十七八歲的年紀如花似雨。
原本該同所有同齡人一樣,坐在高三的課堂裡,為人生的另一個階段全力衝刺的阿哲,最後卻因為打架傷人而被迫退學。
應該說,是自動輟學。
輟學後的阿哲連招呼都沒跟米粒打一個,就獨自離開了海灣村。
為了此事,米粒難過了好久好久。
如今見面了,心裡有很多話想要對他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米粒喝了一口胖哥替她點好的奶茶,盯著眼前的阿哲看。
阿哲始終低著頭,不敢看她。
良久,米粒才問一句:“你還好嗎?阿哲弟弟。”
阿哲一愣,抬起了頭。
原來當初那個稚嫩的男孩,現如今都變得這麽成熟帥氣了。
“米粒,好久不見!”
“是啊,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呢?讓我想想看哈,大概應該可能是四年六個月零五天!”
這話分明帶著責怪和埋怨。
“哇撒,米粒,你居然能記得這麽清楚?還精確到天?不簡單不簡單!”
胖哥用吸管吸允著奶茶,米粒拿掉他手裡的吸管,從桌上拿起一個炸雞腿就塞到了他的嘴裡。
“吃你的炸!”
胖哥不是個不明事理的人,他接過雞腿,一邊啃著一邊說:“你們有話慢慢說,我呢,去外面抽根煙。這煙啊我要抽好久好久,不急不急。嘿嘿嘿……”
說完還不忘記再拿個雞腿放手上,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阿哲抿嘴一笑:“呵……胖哥還是那麽可愛。”
“嗯,是可愛。比某個不辭而別的混蛋可愛多了!”
米粒托著下巴,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阿哲,仿佛分分鍾就能用那雙帶著怒火的眼睛把眼前的男子給燒死,又擔心她在眨眼之間,他又會消失不見。
“米粒,我……”
“叫姐!”
阿哲無奈地笑出了聲,他搖搖頭,又看了看一臉嚴肅的米粒,在沉默了幾秒後叫到:“姐。”
米粒頓時驚訝萬分。她只是想惡整一下他,沒想到他還真的叫了?
這一聲“姐”,仿佛讓兩個人又回到了童年。
“阿哲弟弟,阿哲弟弟你陪我到屋頂看星星好不好?聽說今晚有流星哦!”
小米粒追著阿哲滿屋子跑,阿哲不想當她弟弟,捂住耳朵拚命地逃。
“誰是你弟弟?我才不要當你弟弟!我可是男子漢,我要當哥哥!”
“我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你看,我比你要高一點點,所以我是姐姐你是弟弟。”
機靈的小米粒猛地跑上前拖住了阿哲。她讓他站直,自己跟他面對面站著,奮力踮起了腳尖,用手對著阿哲的頭頂斜著比劃到自己的額頭。
“你看,我是不是比你高?所以你要叫我姐姐。”
這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耍無奈嘛,阿哲怎會願意。
他像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怎麽會有你這麽無賴的小孩!”
“那好吧,我們就坐在這裡好好聊聊,誰是姐姐誰是弟弟的這個問題。”
阿哲想也沒想就破口而出:“當然你是姐姐我是弟弟了!”
小米粒高興地又蹦又跳,她拉著小阿哲轉起了圈圈,歡呼著:“噢,噢!阿哲是我弟弟咯,阿哲是我弟弟咯!”
阿哲甩開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滿臉的嫌棄和不滿,那憤怒的小眼神,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沒大腦的自己。
“哈哈哈……阿哲,你說當時你怎麽就答應我了呢?”
米粒攪動著杯裡的奶茶,臉上多了一抹紅暈。
“呵呵……如果我不答應,就你那脾氣,能輕易饒了我嗎?”
阿哲望著落落大方的米粒,心中的那湖春水又一次的蕩漾開來。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遠都能這麽開心快樂。有些事情,默默地隱藏在心裡就好。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米粒一激動,一把就握住了阿哲的手。偏偏這一幕又被在暗地裡跟著他的高磊拍了下來。
“阿哲,你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麽要不辭而別嗎?不,準確的說,為什麽不參加高考?明明你的成績那麽優秀!”
阿哲怔了怔,縮回去了被米粒握住的手。
米粒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對不起啊,我這一激動就。”
“沒關系。”
看到阿哲的反應,她這才意識到,原來他們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可以同床而眠的小屁孩了。
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阿哲接著米粒的問題說:“你不是問我當初為什麽不參加高考嗎?這不是因為打架被學校勸退了麽。”
“你騙人!”
米粒忍不住吼了一聲, 周圍的人都用異樣地眼光打量著他們。
她趕緊把聲音放到了最低:“你騙人,我問過校長。就算你打架傷了人,校長也舍不得開除你。你可是學校裡唯一一個有希望上名校的苗子啊,他怎麽會因為一次打架就讓你退學?”
米粒猛喝了一口奶茶,一不小心就嗆到了:“咳咳咳……嗆死我了!咳咳咳……”
阿哲急了,忙坐到她身邊,一邊拿紙巾給她,一邊替她順著背。
好死不死統統都進了高磊的高清攝像頭。
米粒長長地舒了口氣:“呼……好了,不嗆了。”
一扭頭,無意間就跟阿哲的目光對上了。這一眼很短,僅僅是微妙的一瞬間,卻讓周圍的一切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到後來,阿哲為什麽不告而別?這個問題米粒還是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