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很快結束了,軍訓演習高一一班得了第一名,而小麥獲得了軍訓標兵的榮譽稱號。
那天接軍官的車已經到達,小麥不太喜歡離別的場景,於是到了學校圖書館,隨便找了一本書躲在角落裡讀起來。
“小麥,你怎麽躲在這裡啊,教官們馬上要走了,你不去送送他們嗎?”還沒說完夏悠悠便拉著小麥往外走。
小麥本來想告訴她她不太喜歡離別,但是看著她著急的樣子,卻什麽也沒有說。等她們到的時候,教官們已經坐上了車。
她們的教官看到她們卻是又下了車。拿出一張已經準備好的紙塞到小麥手中,說:“上面有我的電話和地址,給我寫信”。小麥沒有吱聲,她不太喜歡寫信,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字寫得太醜的緣故。
“記得給我寫信”回到車裡的教官眼睛中充滿了不舍與期待。
軍車很快開走了,小麥愣愣地看著手中的紙,她甚至不知道他們教官的名字,隻記得他姓歐陽。
很快謠言四起,大家都在傳小麥與教官搞男女關系才得到軍訓標兵的稱號,有些人就是這樣,當發現別人比自己優秀,不去看她的努力,而是努力捕捉些莫須有的東西來安慰自己。
小麥沒有理會,以為事情會很快平息,沒有想到教官真的給她寫了信,但是這封信雖然是她的署名,內容寫的卻是寫給大家的。
如此一來大家似乎是抓住了證據一般,甚至有些人還翻出了軍訓完的合影,在照片中教官沒有看鏡頭,眼神卻是在看著某人,而這個人卻是小麥。
面對大家的指指點點,小麥一把將教官寫給大家的信給撕掉了,她不知道人長大後會變得複雜,她甚至根本不稀罕什麽軍訓標兵的稱號,她的家裡榮譽證書一堆,光奧林匹克競賽的獲獎證書就有五本,她還不屑為了一個榮譽稱號去犧牲色相。
小麥一口氣跑到了操場的看台。夕陽西下,除了幾個人在跑步,整個操場空蕩蕩的。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不知不覺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有個人在她身邊坐下,
“這可不像是你”司徒少卿將面巾紙遞給她,她沒有接。司徒少卿卻是直接拿起面巾紙給她擦起眼淚。
她別扭地轉過臉去。
“面巾紙的錢不用你還”司徒少卿似乎是故意打趣她。
被他這樣轉移注意力,小麥似乎感覺不像剛才那麽難受了,也感覺司徒少卿也不像原來那麽討厭了,讓她不禁想起曾經也像他一樣照顧著自己的少年。
歲月真是個好東西,再難過的坎也一定會成為回憶。流言蜚語最終淹沒在了歲月裡。
進入了正規的學習,也隻有在學習的時候,小麥才能夠找回自信,課堂上的小麥儼然成為了一顆最亮的星星,同學們的眼神由最初的鄙視不屑,變成一臉的崇拜。
不知不覺一個月過去了,他們要進行第一次的月考。
就在大家以為小麥是想當然的第一名的時候,成績出來了,小麥都沒有進年級前十。原因是她一直引以為傲的數學剛剛及格。答題卡上後半面全是空白。
“小麥,你怎麽回事啊?是不是大姨媽來了?”夏悠悠在看到小麥數學試卷的時候張大了嘴巴。
小麥抿了抿嘴唇,什麽也沒說。隻有她自己早就意料到了,考試那天她起的有些晚,找錯了考場,而且不是她一個還有好幾個也找錯了考場。遲到了將近四十分鍾。答題卡沒謄抄完就到點了。
可是現在說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沒有人會因為你犯錯就原諒你。 緊接著就是領導一番轟炸,在副校長辦公室,小麥和其他兩位沒有考好的學生聆聽了副校長長達一個半小時的談話,意思很明顯就是學校給你提供了獎學金,你就得好好學習,給學校提高升學率。小麥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賣身給學校的,不同的是必須接客,而她必須學習,同樣沒有自由,同樣無可奈何,同樣身不由己。
“小麥,你記一下筆記”司徒少卿敲著小麥的桌子,表情有些嚴肅。
小麥沒有動,她怎麽忘了班主任也是和學校是一夥的,他們要的是升學率,他們要的是成績。
“好腦子比不上爛筆頭”司徒少卿見她沒反應又補了一句。
林天心還是沒有動,她從小到大從來就不記筆記,一來她寫字比較慢會影響思考,二來她從來不複習,所以沒有記的必要。如果是在以前,她立馬會反駁,可是現在她沒有了反駁的資本。她有些踟躇,但還是拿起了筆,她握緊了筆,骨節有些泛白。有些莫名的情緒在她的胸腔內橫衝直撞。
司徒少卿眼中有幾分不易被人察覺的心疼。
“上節課連坐的同學沒有寫定理一百遍的出去跑圈直到下課”小麥與幾名男生站起來走向操場。
司徒老師的課有個變態的規定, 就是無論誰回答錯了題,那麽他所在座位對應的行和列就要把整本書的定理抄寫一百遍。小麥是不會做這些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的,她寧願去跑圈,寧願不聽課。
一圈一圈下來,好多人實在是跑不動了,回去跟老師承認錯誤。而小麥不會,她一圈一圈的跑下來,一圈又一圈……
司徒少卿站在窗前看著那個因為有些營養不良而略顯瘦弱的背影,眼底有氤氳的霧氣。
高一十三班,英文課,嬌小的英文老師,聲音如黃鸝一般動聽。一個男生鄰窗而坐,教室中的一切似乎自動與他隔絕,他,自成一個世界。表情淡漠而懶散,明明渾身散發著凜冽之氣,卻往往會讓人產生憂傷、落寞的錯覺。
他喜歡鄰窗而坐,喜歡遙望天際,喜歡欣賞窗外的風景,就像欣賞一部無聲電影。
開始他隻是無聊地望著窗外,每到這個時候,她的這扇窗是最無趣的,因為上課了,沒有人在操場逗留,上午的大好時光,一般是沒有體育課的,每當這時,他的視線裡隻留下蒼天白雲,瑟瑟清風。
正想著昏昏欲睡,卻是有幾個黑影闖進了他的窗口。那幾個黑影就像幾隻無意中經過的螞蟻,引起了他逗弄的興趣,可是螞蟻們似乎沒有多少耐性,三三兩兩結伴而去,隻留下一只在那裡堅持。
他用手支起下巴,似乎那隻螞蟻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的眸子幽深如墨,一個瘦小的身影在他的瞳孔中,一圈又一圈地跑過……
少年勾起一抹邪魅,似乎在枯燥的生活中終於找到一點兒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