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言第二天很早就醒了，洗漱之後站在車廠門口。沒過一會兒，祥子也從虎妞那屋走了出來。

看到莊言在門口，祥子的臉騰的一下紅了起來，拉著車站在門口訥訥沒說話。

看著眼前的祥子，莊言的心情也很複雜。他還是太年輕了，才會著了虎妞的道。

因為這些天跟虎妞他們朝夕相處，莊言自然知道虎妞是個什麽貨，昨晚虎妞特意打扮，還準備了酒菜，絕無可能是專門為了祥子，因為她不會提前知道祥子會回來。她大概只是因為自己家老頭子不在家，想要找個男人來排解寂寞而已，至於那個人是誰，其實都無所謂，只不過祥子正好碰上了而已。

虎妞快四十歲了，當然不是什麽大姑娘，她睡過的男人兩隻手都不一定能夠數得過來。

“走這麽早?”還是莊言先開了口。

“嗯，走早點，多拉點。”祥子也開了口，說著就拉著車往門外走，走到外面之後他又轉頭看向莊言，道，“嘎子。”

“嗯?”

“求你件事，我從虎姑娘房間出來的事情，不要跟別人說。”祥子低著頭，聲音有哀求的意思。

莊言點了點頭，“你放心。”

“嗯。”祥子沒有道謝，拉著車就走了。

……

巴黎的氣候不錯，分明卻又溫和，莊言從夢中醒來，推開酒店的窗戶，就能看到遠處聳立在薄霧之中的埃菲爾鐵塔。柔和的微風輕輕吹過來，打掃著人們剛剛醒來後殘留的最後一絲疲態。

時間還早，巴黎人似乎都不太愛起早，從酒店望過去，整個城市似乎還沒有怎麽蘇醒，路上行人寥寥，連環衛工人都沒有幾個。

他在《駱駝祥子》的世界裡面死了，沒有什麽原因，忽然得了病，急匆匆地就死了。劉四爺沒帶他去看醫生，莊言自己也不太在乎，祥子後來也沒回車廠，他這重身份也沒有再留的必要，若是死了，等到下次再換一個也無所謂。

後來他還沒死的時候，躺在床上動彈不了，劉四爺讓人弄了板車把他拉出了城，扔在城外讓他自生自滅。送他出城的人也是人和車廠租車的單身漢，跟莊言還住一個屋，他把莊言拉到城外放好，正要走的時候，莊言在後面喊他，“大哥，至少給我挖個坑吧。”

應該是需要一個坑的，莊言對怎麽死沒有要求，但是這樣暴屍荒野，給野獸吃了就算了，如果時間長了不處理，別弄出什麽瘟疫之類的東西，實在是不太衛生。

聽到莊言的話，拉他那個人頭都不敢回，飛快地走了。莊言躺在地上，眼皮動了動，可惜自己不能動，不然就自己動手給自己埋著，可惜啊，他連自掘墳墓的機會都沒有。

要死了，可是一時卻死不了，有些動物能夠循著人之將死的腐敗棲息找過來，不遠處的烏鴉喳喳叫了兩聲，又引來了兩隻野狗。

兩隻狗在莊言身上舔了舔，估計是知道他是活物，最終還是沒敢下口。

狗還是不如狼，如果是狼，他現在已經被分屍了。

要是狼倒也好，被吃也是一種新奇的體驗。莊言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變態，他開始幻想著身上某個地方被餓狼撕咬下來，流出鮮紅的血，狼牙在自己的骨頭上磨來磨去發出尖利的聲音。

如果它們咬碎自己的肚皮，吃了自己的內髒，不知道自己那時是否還會有感覺，或者它們的捕食習性讓它們會在第一時間咬斷自己的喉嚨讓自己最快地失去生命氣息。

這些都是莊言在城外等死的時候幻想出來的，不過最終他沒有感受到如何被吃，而是隨著時間慢慢閉上眼睛，

至於死後他的屍體如何，他也就無從得知了。聞著巴黎的空氣，莊言慢慢地放松心情，他發現最近的夢讓他的內心產生了很多變化，如果哪一天他從夢中醒來後走火入魔，恐怕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站在窗前發了一會兒呆，姚謙過來找他去吃早飯，國際信使獎頒獎因為獎項比較多，頒獎時間比較長，所以從上午十一點的時候就會開始，他們需要在獎項開始之前去吃點東西。

頒獎地點是在巴黎合唱大禮堂，這個禮堂前幾年剛剛建好，很多盛大的典禮都會在這裡舉行。那裡離莊言住的地方距離很近，步行也就只需要十分鍾的時間。

吃過飯之後，姚謙又找了個法國當地的年輕人過來，充當他們的翻譯，這個年輕人是在巴黎大學學習中文。

現如今的巴黎大學是個完整的大學，因為沒有經歷學潮，所以沒有像後世一樣分裂成十三所大學。

在後世，大家比較熟知的法國高校巴黎第六大學和巴黎第十一大學也都是從巴黎大學中分裂出來的。

這所學校在1793年受到拿破侖教育改革撤銷了，後來在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又重建，新校史也就二十年出頭而已。

見到莊言，尼爾非常興奮，姚謙在雇傭他的時候並沒有告訴他要為誰工作，所以他原本以為只是為了一個普通的中國遊客做翻譯而已。

他也很喜歡莊言，這並不是什麽巧合的事情，莊言在法國年輕人的心目中本來就很有分量，甚至在去年法國某個比較有分量的媒體評選出來的全球百大最有魅力男人的排行榜中，莊言排到了三十多名，也是前五十名中唯一一個外國人。

可想而知，在非常自戀的法國人眼中，莊言的地位有多高。

尼爾是學習中文的，喜歡莊言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之前他為了練習中文，還將莊言的兩本書都翻譯成了中文。

不過給莊言做翻譯，尼爾的壓力一下子大了起來，他有些忐忑，“莊老師，我還是個學生，如果場合太正式的話我怕我應付不過來。”

莊言則有些驚訝，因為尼爾的口語實在是太好了，雖然還有些口音，但是語法上一點問題都沒有，跟一個普通中國人說話的方式基本一樣，甚至是語速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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