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最後一抹淡淡的陽光柔和地灑在京城那些幽深的小胡同裡。這是一個比一般的胡同還要幽深的老胡同，這裡的四合院也比其他的四合院更加精致一些。

　　莊重的宅門，鋥亮的門鈸，有幾個孩童在院裡的老槐樹下追逐嬉戲，一幅安詳和諧的場景。不過隨後一聲暴喝從主屋裡面傳了出來，打破了這一切。

　　“斯文敗類，欺人太甚！”

　　主屋裡面坐著一個穿著長袍馬褂的五六十歲的老頭，只見他右手連往扶手拍了好幾下，他的山羊胡子也在抖個不停，看來確實有什麽事情讓他氣得夠嗆。

　　站在他面前的一個年輕人，本來捧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給他看，被他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手中的電腦差點一個沒拿穩摔出去。

　　穩住之後，年輕人連忙又安撫老頭說道:“大伯你消消氣，這個莊言不過是爭些口舌而已，您可不要太當回事，省得氣壞了身子。”

　　秦立當然知道自己侄子說的有道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氣，從來只有他罵人的份，到現在還沒有人這樣罵過他。

　　沒人這樣罵過他，倒不是因為他在文壇地位有多高，沒人敢惹他，只不過他罵人向來都是捏的軟柿子，像那些點子比較硬的他當然不會碰。

　　既然是軟柿子，就算是被罵了，充其量也就抱怨抱怨，還從來沒有人這樣明刀明槍地上來這樣乾。雖然莊言的話裡沒有指名道姓，但是這個節骨眼上，誰不知道“有些評論家”就是指的他秦立?

　　這個莊言實在是太毒了，直接把他秦立跟太監畫了個等號，但是最讓人生氣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反駁的道理。

　　而且“面對面”也是在搞事情，一看到莊言發了微博之後，就把他的微博放上了主頁頭條，並且之前秦立懟《活著》的頭條也沒放下去，就放在新頭條的旁邊，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對話框，這下就算是不知道事情始末的人也都知道莊言罵的就是他了。

　　想到這裡他越想越氣，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對他面前的年輕人說:“我來說，你來寫。”

　　年輕人連忙抱著筆記本電腦坐到一旁的桌子邊，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等著秦立開口。

　　秦立扶著扶手醞釀了片刻，然後開口道:“呼，役夫，無父無母之人！莊言者……算了，這句不加了……豎子無禮無德……”

　　他大大小小經歷過不少罵戰，戰鬥力當然不可小覷，一罵起來洋洋灑灑幾百字都不帶停頓的，用詞尖銳刻薄，把莊言直接說成了一個無父無母、亂德背常的奸猾小人。

　　等到說完之後，秦立長長地吐了口氣，剛剛鬱積在心口的惡氣也隨著這幾百個字吐了出來。不得不說，每次罵人都是他最愉快的時候，當然了，被人罵就另當別論了。

　　秦立的侄子把他的話輸入到電腦之後，查了一下錯漏，然後把電腦推到秦立面前問:“伯父，您看可有紕漏?”

　　秦立擺了擺手:“直接發上去吧。”

　　……

　　莊言剛吃過飯之後就又開始寫《舒克和貝塔歷險記》，根本就沒有關注“面對面”上的東西，所以也就不知道秦立的反擊竟然這麽快，而且這次罵得更凶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莊言吃過早飯打了電話給王立健，之所以打這個電話是因為莊言準備今天把《變形記》發到網上去，想要跟王立健討論一下。

　　不過電話剛打通，王立健就先開口了:“莊言，怎麽樣，

是不是很爽，這次你運氣不錯啊，秦立這個老匹夫自掘墳墓，也怪不得別人。不過你也是淡定，竟然忍住沒有再發聲。”　　莊言不太明白他說的什麽，疑惑道:“什麽意思?我昨晚到現在就沒有關注過網上的消息。”

　　“那你打電話給我幹什麽，不是說這個事情，還有什麽事情?”王立健訝然道，平時沒有特別的事情莊言是不會打電話給他的。

　　莊言笑道:“我是來跟你說說我新書的事情，不過聽你的意思，似乎有什麽勁爆的新聞?”

　　王立健在電話那邊明顯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激動地說:“新書，你有新書了?”

　　“嗯，是有新書，不過你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莊言說。

　　“嗨，那都是小事情，你一會上‘面對面’網站上看看就行了，我就不跟你贅述了，我們先談談新書。你小子，之前怎麽沒聽過你說新書的事情。”王立健看起來對新書非常感興趣。

　　沒辦法，莊言只能把自己的好奇和疑惑先放下，說道:“突發奇想寫的。”

　　“突發奇想?”王立健忽然意識到什麽，說:“聽你的意思，這本書不長?”

　　“嗯，只有三萬字。 ”莊言如實答道。

　　“三萬字！”王立健驚訝道:“這也太少了，這麽短的書出版很困難啊。”

　　莊言當然知道三萬字想出版很困難，所以他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想過要出版，他說道:“嗯，我知道，所以我是來跟你談談在網上連載的事情。”

　　王立健聽到之後有些失望，相對而言，他當然更希望莊言的新書能夠再長一些，能夠出版實體，雖然實體不一定就比網上連載賺錢，但是出實體對“文藝界”網站的好處要大很多。

　　就像這次《活著》出版之後，一下子就把文藝界網站的出版社的名頭打出去了，也讓人們對文藝界網站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觀。

　　如果能夠再多幾本像《活著》這種書，說不定文藝界網站就真正地能成為文學界的權威也說不定。

　　不過失望只是一瞬間的，雖然不能出實體，有新作品總是好的，他迅速轉換了心情，說道:“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們網站給你做做宣傳是吧。”

　　莊言被猜中心思，笑了起來，“嗯，就是這個意思。”

　　“好，沒問題，就算你不說，等你新書上線了，網站也會推上去的。”王立健直接答應下來了，不過隨後他又笑呵呵地說:“你的新書能不能給我先睹為快，你要知道，我可是你的粉絲。”

　　“王總說笑了，回頭我就把新書給你，如果有什麽錯漏，也請你不吝賜教，予以斧正啊。”莊言謙虛道。

　　又說了幾句，莊言把電話掛了，他把目光轉向電腦，剛才王立健說的事情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