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左一句“蠢貨”,右一句“蠢貨”,罵高延優就像是罵一介奴隸似的,全然沒有丁點的尊敬。
高延優滿臉羞憤,拳頭緊握,恨不得一躍而起,跟劉備拚個你死我活。
“人在做,天在看,劉玄德,寡人今日的下場,恐怕就是你的明日。”憋了半天,高延優終於忍不住反唇相擊。
劉備遭此諷刺,積聚在胸中的不爽,瞬間如火山般爆發。
“你這狗賊,還敢譏諷朕,你活得不耐煩了!”
大怒之下,劉備騰的跳了起來,幾步衝到高延優跟前,猛起一腳就將高延優踹翻在地。
高延優也大吃一驚,他萬沒有想到,表面看起來彬彬有禮的劉備,竟然會如此狂夫一般,當著他部下的面,對自己拳打腳踢。
“劉備,你竟然敢對我——”
高延優驚怒未出時,劉備的雙拳,已如暴雨一般落下,傾盡全力,瘋了似的衝著高延優打去。
高延優養尊處優,怎麽及得上劉備風裡來血裡去的歷練,劉備那一雙拳頭勁力十足,隻把這高句麗王揍得鼻青臉腫,痛到嗷嗷直叫。
“讓你諷刺朕,讓你諷刺朕!”劉備胯坐在高優延身上,雙拳輪番揮下,口中喋喋不休,罵個不停。
這般場面,隻將階下的陳到等人,都看得是目瞪口呆,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陳到的眉頭更是暗暗而皺,眼中掠過一絲厭惡之色。
憑心而論。自劉備逃亡高句麗以來,高延優對他著實不錯,不但糧草供給豐厚。還著梁口城這樣富庶的城池,讓給劉備做臨時的國都。
縱使高延優有害劉備之心,但人家到底沒有動手,而搶先翻臉,恩將仇報的人,卻是你劉備。
你劉備襲了人家王都,把人家高延優當作是傀儡。竊取了人家的國家也就罷了,今還這般拳腳相加,肆意的凌辱。這卻實在有違大漢國君的氣度,當真是有些過份了。
陳到心有不滿,卻不敢出聲,只能默默的看著劉備發狂。
劉備也是這些年被顏良趕來東奔西逃。積了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出去。
如今他好容易竊取到了高句麗國,滿以為可以東山再起,誰想顏良立了高上宮為高句麗國王,輕松的就破了他的手段,這叫劉備如何不感惱火憋曲。
這個時候,那高延優偏還不識相,言語相譏,劉備壓抑爆發之下。失去理智也就不奇怪了。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延優知錯,延優知錯了~~”被打到吐血的高延優,終於挨不住劉備的拳頭,為保小命,不得不向劉備卑微求饒。
階下田豫見狀,也忙勸道:“陛下,這高延優還留著有用,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啊。”
劉備泄過了火,筋疲力盡之下,頭腦也清醒了幾分,這才松了拳頭。
臥在地上的高延優,鼻青臉腫,鮮血淋淋,一副委屈痛苦的樣子。
劉備坐回了皇座,喝令高延優速寫一道《告高句麗臣民書》,宣告其子高上宮乃叛國之徒,命高句麗上下人人得而誅之,不可助紂為桀。
到了這個份上,劉備也只能利用高延優殘存的影響力,來壓製高上宮。
高延優挨了一頓揍後,哪裡還敢再有不從,趕緊拿起紙筆來,按照劉備的指示,寫下文書,將自己的兒子高上宮大罵特罵了一番。
劉備叫將這道《告高句麗臣民書》,抄寫千余份,迅速的散發往高句麗各地,以彈壓那些妄圖投奔高上宮之徒。
做下了這件事後,劉備的怒氣方消幾分。
這時,田豫方敢進言道:“陛下,臣以為光靠高延優的影響力,已不足已號召高句麗人,對抗楚軍,如今敵軍大軍壓境在製,臣以為,當速派重兵堅守梁口城,只要守住此城,丸都才能安然無恙。”
梁口城乃丸都西面重鎮,當初高延優讓劉備駐軍於此城,也是想借劉備之手,拱衛自己的王都。
劉備深知梁口重要性,遂令鮮於輔帶兵一馬,急赴梁口城駐軍,無他的旨意,絕不可擅退半步。
同一時刻,劉備又想到了他的義弟,想到張飛當初曾許諾過,一旦自己有事,張飛將發水軍攻打遼東沿海,以協助他對付楚軍。
眼下高句麗形勢有危,劉備當即派孫乾再次東去,去倭島向張飛求援。
劉備這邊手忙腳亂,倉促應對時,玄菟郡方面,顏良的兵三十萬大軍,已經是浩浩蕩蕩的出發,殺入了高句麗國的境內。
楚軍大軍東進,開路的先鋒,卻是一直五千人左右的高句麗人組成的軍隊。
這支高句麗軍乃是近月以來,從高句麗國內投奔遼東的軍民組成,顏良以這支兵馬做開路先鋒,目的自是顯而易見的。
顏良就是要利用高句麗人的內鬥,讓他們狗咬狗,或者瓦解沿途高句麗人的抵抗意志。
事實證明,顏良的手段是正確的。
沿途那些本還“忠”於高延優的城池守軍,眼見自己族人組成的軍隊殺來,抵抗的意志愈加薄弱,許多城池竟是不戰而降。
依靠著這五千高句麗軍的開路,楚軍長驅直入,所向披靡,不出五日,便是殺到了梁口城下。
這一次,楚軍碰上了劉備心腹將領,一萬漢軍精銳守備的梁口城,想要令其城不戰而降,顯然已不太現實。
顏良遂叫高句麗那支傀儡軍退下,發大楚軍團,對梁口城進行包圍。
安營下寨已畢,是日,顏良親臨城下,觀察這座丸都西面的重鎮。
駐馬行走在山間,顏良遠望這座不規則的城池,方是真正見識了高句麗人的山城防禦體系。
簡單來說,這梁口城乃是依山而建,所有的城牆都非是四四方方,而是依靠著山勢地形而造,成不規則的半圓形座落於半山腰上。
梁口城的北面,傍著一條梁水,天險而不可攻,東面方向則背依大山,只有西南兩面可以進攻。
這座城池,倒與蜀地的那些堅城,有些相似,不過卻有著相當大的不同。
蜀地的堅城,雖也依山勢而建,但城池的基準面,多還是選在平地上,而眼前的梁口城,則完全是建在半山腰上。
如此一來,楚軍若然進攻,就必須爬上二十余丈的高坡,翻越山石所築的城牆,方才能攻入城中。
這其中的難度,何止增加了十倍。
“高句麗人把城池建在山上,難道就不怕被我們斷了水源嗎?”老將黃忠奇道。
顏良微微一笑:“高句麗人應該沒那麽蠢,子明,依朕之見,這山上必然有泉水存在吧。”
身邊的呂蒙,忙是拱手道:“陛下所言正是,據臣所知,高句麗國其地雖然多山,但卻不比西北那樣缺水,山中多有明溪和暗泉,梁口城雖傍依梁水,但其城水源,卻應該都在山上。”
呂蒙久鎮遼東,為了今日顏良的征伐,暗中早就派細作,以高句麗國山川地形等軍事情報,打探得清清楚楚,他的說話當然有很高的說服力。
“原來如此,城中若有水源,那咱們想要攻破這樣一座山城,只怕還要費些周折不可。”黃忠感歎道。
連這位善於山地作戰的宿將,對高句麗的山城也生忌憚,可見眼前敵城確非是尋常城池可比。
顏良卻無比毫在意,隻笑呂蒙:“子明,依你之見,我軍當如何破這梁口城。”
沉思半晌,呂蒙道:“正面強攻,我軍縱有數十萬,只怕也不能強行攻破,為今之計,臣以為是不得不動用火藥的時候了。”
火藥二字一出,左右眾諸將精神皆是一振。
呂蒙雖久居遼東,但對河北的戰爭進程,也時刻有所聽聞,他自然也聽說了,楚軍中多了一種叫作火藥的武器,威力極是巨大,連壺關那樣的雄關都能轟破,用來轟城自是最好不過。
呂蒙這麽一提出方案,其余左右諸將,也紛紛的讚同。
畢竟,火藥那麽一轟,敵城就炸上了天,大家夥不用費心費力,多簡單的事情。
顏良抬頭仰望敵城,眼眸之中,卻閃過一絲異芒。
凝望片刻,顏良淡淡道:“也罷,就先試一試吧。“
觀敵城已罷,顏良遂是驅馬回營,召集諸將,敲定了攻城之計。
兩日後,八萬陷城之軍,由黃忠和張任兩員善於山地作戰的老將率軍,開出營壘,列陣於梁口城下。
顏良坐胯赤兔,腰懸倚天,親臨督戰。
隨同顏良而來的,還有近五百名虎衛軍,這五百精銳軍士,攜帶著十余個大木桶,桶中所裝,顯然就是楚軍威力巨大的火藥。
八萬大軍,鋪天蓋地而列,如烏雲一般,將梁口城南填滿。
城頭上,一萬漢軍見楚軍這般勢大,無不面臨幾分悚然之意。
唯有那鮮於輔,卻是神情鎮定,眉宇之中,還洋溢著幾分強烈的自信。
鮮於輔凝目俯視半晌,瞅見楚軍之中,似乎藏著一隻隻木桶,他的嘴角,不禁鉤起了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我就知道,顏賊無計可施,又打算用火藥轟城,顏賊啊顏賊,你以為,同樣的伎量,你還能用第二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