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相遇,分外眼紅!
兩道鐵騎相撞而至,那兩柄明晃晃的戰刀,似電光一般呼嘯而至。
吭~~
火星四濺中,金屬的烈鳴聲震動四野,直震得左右軍兵耳膜刺痛難當。
傾盡全力的夏侯淵和黃忠,二人刀鋒相撞的瞬間,身形均是微微一震,虎口更是隱隱發麻。
二人均是一提氣,不敢稍有遲滯,撥馬反身,戰至一團。
黑夜中,但見星火四濺,刀光流轉,層層疊疊的光影將二人包裹其中,二人的身影已模糊不清。
那亂流的刀氣,竟是將周遭地面掃刮出道道溝痕,任何戰團兩丈范圍的士卒,無論敵我,均被削成血肉模糊。
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高手對決。
黃忠是越戰越勇,手中刀式如長河一般,綿綿不絕的蕩出。
夏侯淵卻是招式愈微,那滿腔的復仇之火,都被黃忠一刀刀的猛攻,漸漸的砍滅。
轉眼之間,三十余招已過,夏侯淵已是大汗淋漓,氣喘難平。
此時的老將黃忠,卻氣息如常,招式的剛猛非但不見削弱,反而是越發的霸道凌厲。
五虎上將之一的黃忠,擁有著當世絕頂的武藝,其實力本就在一流水準的夏侯淵之上。
然夏侯淵正當壯年,黃忠卻已須發皆白,此消彼漲,倘若兩人真的交手,黃忠就算要勝夏侯淵,至少也得數百招之後。
但當年定軍山一役,黃忠把夏侯淵砍成重傷,使夏侯淵足足躺了半年才能重上戰場。
夏侯淵雖身體康復,但那場沉重的傷勢,卻讓夏侯淵無論體力,還是力量,都比當年大打了折扣,他的武藝也從一流的上遊,大跌到了一流中遊。
正是這武藝的退步,使得今曰的這場交手,才戰了三十愈合,夏侯淵便是敗相已露。
左右處,五六萬的楚軍輾殺而來,摧枯拉朽一般屠殺著殘存的秦,近一萬的秦軍,轉眼間已被殺得七零八落,死傷幾近。
眼看著自己的部下,一個個倒在血泊中,眼看著大秦的旗幟,無情的被楚軍踐踏,夏侯淵的鬥志與精神,也在一點點的被摧毀。
精神上的低落,再加上氣力的不濟,夏侯淵的招式越發遲滯,已是為黃忠上盡了上風。
五十招一過,夏侯淵已是破綻百出。
他情知再戰下去,自己必死無疑,便想拖延楚軍的任務已經完成,自己也該是撤退去與曹艸會合的時候了。
念及於此,夏侯淵鬥志全無,強攻幾刀,撥馬跳出戰團便跑。
黃忠似乎早料到夏侯淵有逃跑之心,就在夏侯淵轉身而逃之時,長刀已掛於馬鞍,一張鐵胎硬弓已擎在了手中。
開弓似彎月,箭出如流星。
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嗡鳴聲,黃忠指間那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如電光一般撲向夏侯淵。
箭響時,夏侯淵便驚覺背後有箭襲來,他沒有想到的是,黃忠反應如此之快,自己還沒逃出十步之遙時,就已經冷箭襲來。
夏侯淵不及多想,急是往馬上俯去,希圖能躲過這背後襲來之箭。
只可惜,發射之人不是尋常之輩,而是弓神黃忠。
那一箭來勢快如閃電,根本避無所避,夏侯淵身形才剛剛俯下一點,利箭已破風而至。
噗!
一箭,正中夏侯淵的左背。
那一箭利道剛猛之極,瞬間就射穿了夏侯淵的鎧甲,未消的力道穿透了夏侯淵的左胸,竟從前面透出。
“啊~~”夏侯淵痛叫一聲,手中的戰刀拿捏不住,脫手而落。
劇痛之下,夏侯淵身形猛晃,竟險些從馬上墜落下來。
而就在這眨眼間,黃忠扔了弓箭,縱馬舞刀從後追了上來,暴嘯聲中,手中的戰刀已扇掃而出。
凜烈之極的一刀,快過閃電,直奔夏侯淵的後頸而來。
夏侯淵從劇痛中蘇醒過來時,那令人窒息的刀氣,已如潮水般卷湧而來,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
精神與傷痛的遲滯下,夏侯淵已根本來不及躲避,他只能微微轉頭,爆突的雙眼,眼睜睜的看著那寒刃逼向自己。
某個瞬間,黃忠那巍巍身形,從夏侯淵的身邊抹過。
那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隨著黃忠一騎向前飛去,摔落在了地上。
身後處,夏侯淵那無頭的屍體,晃了幾晃,便即栽倒於馬下。
黃忠勒住戰馬,俯視著地面那血腥的人頭,蒼老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一份釋然的痛快。
定軍山一役,僥幸讓夏侯淵逃得一命,今曰,夏侯淵終究還是沒能逃過黃忠致命的一刀。
曹家最後一員上將,就此為顏良的五虎上將,老將黃忠所斬。
不多時間,顏良也策馬而來。
黃忠將夏侯淵的人頭往上一獻,興奮笑道:“陛下,夏侯淵的人頭,老臣給陛下斬下了。”
“好啊,漢升果然是老當益壯,威名不減當年啊。”顏良欣慰之極,對黃忠是大加的讚賞。
旁邊法正笑道:“陛下,眼下冀城必已是空城一座,不若撥一軍去拿下冀城,陛下自率大軍,前往城西去阻截曹艸。”
顏良微微點頭,喝道:“鄧士載何在?”
“兒臣在。”鄧艾縱馬舞槍,上前來見。
顏良馬揚一指冀城,令道:“朕予你五千兵馬,速去將冀城給朕拿下。”
此番西征,就如同馬謖一樣,顏良也令鄧艾隨軍,為的是歷練他們,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
如今冀城就在眼前,以鄧艾的能力和五千兵力,足以拿下一座空虛之城,顏良此令,等於讓鄧艾坐收大功。
“兒臣遵令。”鄧艾興奮一應,當即率領著五千兵馬,殺奔冀城而去。
鄧艾這邊兵向冀城,顏良卻率領著主力大軍,繞過冀城,向西狂奔前去。
夜色深深,十五裡外的大道上,曹艸正率領著他的兩萬殘存之軍,借著夜色的掩護,向著南安郡的方向疾奔。
大軍的最中央處,乃是曹艸和諸大臣的家眷,由許褚所率的五千虎衛親軍護送,其余一萬五千兵馬,則環護前後。
這一支拖兒帶女的隊伍,懷著惶惶不安之中,不敢稍有遲滯,隻不停的狂奔。
曹艸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東面,他似乎隱隱能聽到,冀城東面傳來震天的喊殺聲,他知道,那是夏侯淵正率領著一萬死士,用姓為他牽製吸引敵人。
此一役,也許他和夏侯淵將再無相見之時。
曹艸眉頭一皺,隱隱有些不忍,但他卻沒有絲毫猶豫,手中的馬鞭反而揮得越猛。
不知不覺中,大軍已奔了七裡多,冀城已遠遠被拋在了後頭,前方仍不見楚軍的蹤跡。
“莫非,顏賊當真是沒有在此間設防不成?”曹艸的心裡,產生了一絲僥幸。
這時,劉曄卻策馬近前,叫道:“陛下,前方大道兩旁樹林漸密,道路也開始變狹,楚軍極有可能在那裡設防,還當小心才是。”
劉曄的話醒警了曹艸,他猛然意識到,自己這麽多年來,之所以屢敗給顏良,就是因為屢犯輕敵的錯誤。
今天若再犯同樣的錯誤,他曹艸就只是再經歷一場失敗,而是將隕命在此。
念及於此,曹艸精神頓時又緊繃起來,高聲喝道:“傳朕旨意,不管發生了任何事,全軍都不許停下來,隻管給朕往前衝。”
斥候遠去,將曹艸的朕意一層層的傳達下去,兩萬秦軍的神經,很快就緊繃了起來。
前方處,道路果然越來越狹窄,大道左右兩翼的樹林也愈加密集。
熟知兵法的曹艸自然清楚,這種地形,乃是最容易設伏之地。
曹艸的心已提到嗓子眼,心中抱著僅存的一絲僥幸,期盼著顏良頭腦一糊塗,竟真的沒有在這裡設伏。
就在曹艸祈禱之時,驀聽兩翼樹林中,炮聲轟然而響。
緊接著,千鳥振翅的嗡鳴聲驟起,夜色中,數不清的流光從樹林中射出,四面八方的撲向疾行的秦軍。
伏兵,發動!
“箭襲,避箭~~”大軍之中,聲警之中驚起。
奔行中的秦軍,皆不敢停留,趕將忙手盾護在頭頂。
許褚則搶先一步,與十命名虎豹騎的武士,將大盾高舉在曹艸上空,形成了一片鐵壁。
箭如雨下,飛蝗而至。
慘中聲此起彼伏,盡管秦軍有所防備,但密集的箭雨,仍是穿過盾牌的縫隙,無情的射中那些惶恐的秦兵。
“啊~~”
“救我~~”
“我中箭了,誰還救救我啊!”
哀號求救聲響成一片,但那些幸存的秦卒,卻無人去理會負傷倒地者,咬著牙將傷者拋下,繼續頂著箭雨疾行。
一輪狂風暴雨的箭雨傾襲過後,戰鼓聲衝天而起,樹林之中火光湧現,數不清的楚軍將士,如下山的猛虎一般,從林中衝出,一頭扎向了秦軍長蛇陣。
刀鋒槍刃,無情的斬向逃跑的敵人,轉眼之間,便有成百上千的秦軍,倒在血泊之中。
“停下來就是死,全軍給朕前進——”曹艸聲嘶力竭的大叫。
秦軍的隊伍長蛇陣繼續前進,外圍那些不斷倒下的士卒,便如同是蛇蛻下的陳皮,被無情的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