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一腔的怒火,關羽步入了下邳城。m
到處是殘亙斷壁,到處是焦黑的瓦礫,嗆人的濃煙彌漫在空氣之中,尚在燃燒的房屋隨處可見。
關羽發紫的臉上,陰冷的怒意時隱時現,充血的眼眸之中,湧動著羞憤之意。
當初劉備北伐袁尚,正是因為信任他關羽,才將鎮守徐州,坐守後方的重任,交給了他關羽。
而今,他卻莫名其妙的給顏良襲取了下邳,而且還被人家一把火燒成了白地。
關羽在痛恨顏良的同時,更覺得有負於兄長劉備的信任,實不知該如何向劉備報告這噩耗。
痛思之際,關羽來到了原屬於劉備左將軍府所在的位置,劉備將軍府遷往鄴城後,就將這府邸賜與了關羽。
而今,那座象征著權力與威儀的府院,卻成了一片廢墟,僅剩下半道殘缺的大門,還斜巍巍的立在那裡。
那半道殘缺的大門,仿佛是顏軍故意留下來,專門為了羞辱他關羽一般。
“顏賊,竟敢燒我下邳,此仇我關羽若是不報,誓不為人!”
憤怒的關羽,大發誓言,更是用盡全力,將手中的戰刀,奮力的插入腳下的灰燼之中。
這個時候,關羽卻又想起來,自己的青龍刀,正刻已然在顏良的手中。
羞憤與盛怒,充斥著關羽的胸膛,幾乎要將他的胸膛炸裂開來。
空有一腔的怒火,關羽卻也只能面對這慘烈的現實,當天,他只能將一萬多大軍,在廢墟上安營。
休整一晚,關羽又率大軍。尾隨著顏軍,向著海西縣追去。
張遼和呂蒙受了顏良之命,也不與關羽做正面的糾纏,兵馬退至海西之後,便將搜刮來的資財,統統都搬上戰船,幾千號兵馬盡皆上船,揚帆向江東退去。
當關羽的大軍追至海西之後,那五千偷襲之兵。已是帶著輝煌的戰果,揚長而去。
沒有水軍的關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遁去,卻只能望洋興歎,恨得咬牙切齒卻無半點辦法。
無奈的關羽。隻好留數千兵馬進駐海西,加強徐州沿海的巡戒,自將主力兵馬折返回往了下邳。
而此時,那些被顏軍趕出下邳的士民,聞知關羽回來,又重新回到被燒毀的家園。
這幾萬號平民,無錢無糧。家園盡毀,只能寄希望於官府的賑濟。
關羽是頭疼之事一件接著一件,只能下令從別郡調集糧草,以賑濟那些被顏軍所洗劫。包括下邳在內諸縣,近十余萬的士民。
廢墟之上,中軍帳中。
夜已近晚,關羽卻輾轉難眠。苦沉著一張臉,盯著案上那封寫了一半的書信發呆。
此時的關羽。正在為如何向遠在洛陽的劉備,解釋淮南兵敗,下邳被毀這件丟人之事而苦惱不已。
正當苦惱間,帳外魯肅求見。
關羽便叫將傳入,而魯肅卻非單獨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另有一人。
那神色黯然之人,竟然是太史慈。
“太史子義,你怎回在此?”關羽一臉奇色。
太史慈拱手上前,默默道:“關將軍,壽春城已陷,周都督也已淪為顏賊俘虜,慈無路可走,唯有來投奔關將軍,懇請關將軍收納。”
壽春失陷!
關羽大吃一驚,騰的站了起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關羽抽兵北還之時,也曾想到過自己一撤兵,周瑜勢必會陷入困境,但讓關羽感到震驚的是,周瑜竟是如此不堪一擊,自己前腳剛走,後腳就已覆滅。
而壽春失陷,也就意味著顏良已將戰線推進至淮水一線,並將梁國、汝南、譙郡諸郡同淮南連成一片,對徐兗二州形成巨大的威脅。
關羽心中剛剛壓下的羞憤,再度熊熊狂燃起來。
這一連串的失利,他不但是損兵折將,坐失淮南,還讓下邳老巢被毀,致命兗徐二州受到威脅,非但沒能為劉備的大業出力,還幫了倒忙。
“顏良狗賊,實在是太過囂張,子義你放心,本將不日就盡起大軍,再赴淮南與那顏賊決一死戰!”
關羽羞憤之下,有些被衝昏了頭腦。
此言一出,不僅僅是魯肅,就連心懷復仇的太史慈,也吃了一驚。
魯肅忙是勸道:“雲長將軍息怒,今顏賊已得壽春,全據淮南,兵勢正盛,而且下邳被毀,軍心受挫,且徐州之兵不過一萬多,此時南下,要對付的就是六萬多士氣正旺的敵軍,還請雲長將軍三思啊。”
聽得此言,關羽神色一變,怒道:“魯子敬,本將知道你被那顏賊打怕了,你怕他,本將可不怕,一萬多人又怎樣,本將照樣必取那顏賊的人頭。”
魯肅本是一番好意相勸,卻不想刺激到了關羽的自尊,反被關羽諷刺了一番,心中那個委屈啊,卻又不敢有所表示,只能悶悶不樂的閉了嘴。
“關將軍,殺顏賊,報血仇,此乃理所應當之事。只是現下顏賊確實銳士正盛,而左將軍在洛陽一線,與曹操的戰事又一觸即發,慈以為,魯子敬所言不無道理。”
太史慈原本和周瑜一樣,都對投奔劉備的魯肅,頗有輕視之意,但在這個時候,他卻站在了魯肅這一邊。
關羽肅厲的表情緩和了幾分,顯然,太史慈這個客將的勸說,遠比魯肅這個屬下更有說服力。
沉默下來的關羽,開始冷靜的權衡利弊。
踱步於帳中,沉思了許久,關羽仰起頭來,仰望著帳外那暗淡的星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好吧,看在你們相勸的份上,本將就暫不去兵進淮南,不過本將要告訴你們,顏賊的人頭,我關羽早晚要斬下,親手斬下,你們給我記住!”
關羽一臉毅然,大發著誓言。
悶悶不樂的魯肅暗松了一口氣,忙是連連稱是,太史慈也在一旁點頭。
關羽的那張赤紅的臉上,這時才漸漸重新浮現出了傲然之色。
……
當關羽在慷慨的發著復仇的誓言時,幾百裡外的壽春城,顏良卻在舉行著一場盛大的閱兵。
六萬得勝的顏家軍將士,聚集於壽春城南,以一場規模空前的閱兵儀式,來慶祝攻陷壽春,掃平周瑜的偉大勝利。
與此同時,上百艘的樓船鬥艦,也從長江開入了淮河,向天下人展示著顏良的強大武力。
除了淮河下遊,隸屬於徐州的廣陵郡外,整個淮河以南的廣大地域,如今已盡為顏良所據,若純論疆土,此時顏良的地盤,已堪稱天下最廣。
掃滅周瑜的顏良,正是要通過這場聲勢浩大的閱兵,來向劉備炫耀武力,使其不敢移兵南向。
而此時的劉備,正在洛陽一線與曹操對峙,大戰是一觸即發。
在這樣一個時候,顏良當然巴不得劉備跟曹操拚個你死我活,故為了讓劉備無“後顧之憂”,專心的跟曹操拚個你死我活,攻克壽春之後,顏良並沒有選持繼續北進。
一者三軍將士大戰數月,體力已盡極限,二來嚴冬將至,顏良的士兵大部分是南人,不適於北方的寒冷。
故此,種種考慮之後,在閱兵結束之後,顏良開始逐步的撤兵南歸,最終,隻留呂蒙、凌統以及張遼,兩萬兵馬,駐所於壽春一線。
這樣一來,加上許都一線的徐庶等部,顏良布署於北方的軍隊,已接近四萬之眾。
是年冬,顏良班師南歸應天。
回往應天的顏良,一面大賞功臣,一面用龐統之計,開始著手解決山越問題。
根據龐統的詳細分析,山越之所以屢屢反叛,卻難以剿滅,就是因為他們每每反叛之後,就逃入深山老林之中,官軍因此便無法深入進剿滅。
而逃往山中的山越人,則養精蓄銳,一旦時機到來,馬上又出山複叛,周而複始,才致久患難除。
盡管山越人有此優勢,但龐統卻敏銳的看出,山越人還有著致命的缺陷。
這個缺陷,便是山越人技術落後,本身不會生產鐵器、衣料等物,至於鹽這等生活必需品,他們更不能生產,所有的這些,都需要用山中的狩獵之物,來同山外的漢人進行交換。
這也就是說,山越人其實並不俱備自給自足的能力。
於是,顏良便根據龐統的建議,宣布嚴禁漢人與山越人進行貿易往來,凡有人敢私下與山越人做生意, 一旦查出,必嚴懲不怠。
下達禁令的同時,顏良又命陸遜、朱桓等將,以總計經近三萬多的兵力,分據丹陽、鄱陽等地的各處山口險要,以武力斷絕山越人與外界的聯系。
顏良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要把山越人困在山中,讓他們無鹽無鐵無衣,用這種殘酷的方法,來逼迫山越人出山歸降。
熟知歷史的顏良自然知道,歷史上的諸葛恪,正是用這種方法,逼降了數十萬山越人,為東吳大大地增強了實力。
只可惜,孫權想到用諸葛恪之計時,為時已晚,而顏良有龐統,便可搶得先機,盡早的對山越問題采取此合適的計策。
計策雖然已出,但山越人畢竟有近二十余萬之眾,想要困死他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還需耗以時日。
而就在處置山越問題的同時,顏良還有另外一個重用之事,需要他親自去處置。
這件事,便是關於周瑜的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