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諸侯中,最大的兩支就是馬騰和韓遂,二人的實力可謂勢均力敵。 馬騰想借機坐大,必然是韓遂所不能容忍的。
顏良正是要派伊籍出使西涼,向韓遂陳明利害,誘使其插上一腳,就算不能阻止馬騰所部的南侵計劃,至少也可作某種牽製。
當顏良闡明自己的用意時,在場文武恍然大悟,無不讚歎顏良考慮周全。
縱然是賈詡,也不禁微微點頭,心中暗讚顏良深得縱橫之道,這一招製衡之計深得其妙。
當天計議已定,伊籍便受了顏良所托,由新野而出,抄小路潛入隴右去出使韓遂。
雖有伊籍出使,但顏良並沒有將退敵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韓遂那裡,而是暗暗行動,開始於宛城一線作應敵入侵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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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野的顏良,不動聲色的為將至的大戰,秘密做準備時,一支從長安而來的商隊,卻低調的穿過了他的地盤,以行商為名,前往了襄陽城。
一天后,州府之中,劉表再度召集荊襄文武重吏議事。
此時的劉表,蒼老的臉上難得添了幾分神采,蒯越等人暗暗覺察到,劉表似乎是遇上了什麽值得高興之事。
環視一眼堂前眾吏,劉表將手中那道詔書一揚,高聲道:“諸位,朝廷有旨,命老夫發荊襄之兵,剿滅叛賊顏良,聖旨在此,爾等先看一看吧。”
聽聞此言,眾人的神色皆是微微一震,似乎感到有些驚奇。
蒯越等人忙把那道聖旨互相傳閱,大堂之內,一時間議論紛起。
琢磨片刻後,蒯越率先道:“這一道聖旨,多半是曹公怕顏良威脅長安,想借我等之手除之,而前番顏良擊敗袁譚後,兵勢大增,士氣正盛,屬下以為此時不當與其交鋒。”
蒯越一出此言,蔡瑁等眾文武紛紛附合。
這也難怪,前幾次的兵敗,劉表手下這些人已被顏良打怕,一旦開戰,誰又敢去觸怒顏良這頭凶猛異常的“野獸”。
縱使是蒯越,提及顏良之時,亦會有一絲心有余悸。
不過,劉表卻一臉的淡定,他面色沉靜如水,儼然胸有成竹之狀。
聽過將屬下怯戰的言論後,劉表卻又將另一紙帛書拿出,微微笑道:“這是曹孟德給老夫的親筆書信,你們看過這封信後,或許態度就會大有不同。”
眾人心懷狐疑,又將所封所謂的曹操親筆書信傳閱。
當他們看過信中內容時,無不面露興奮與驚奇。
“曹公已說服馬騰,率四萬西涼軍攻打南陽,叫我等率軍抄絕顏良之後,合力將之掃滅!”
蒯越難抑驚訝,脫口說道。
在聽聞了這個消息之後,整個大堂頓時如炸開了鍋,這些原本態度保守的荊襄眾僚們,立時轉變了態度,變得興奮起來。
“若當真有四萬西涼軍攻入南陽,顏良那廝絕不是對手,主公,這正是咱們盡起大軍收復失地,以雪前恥的好時機呀。”
“西涼軍人多勢眾,戰力強悍,顏良必會傾全力抵抗,到時新野必然空虛,正是我們抄絕的好機會。”
眾人無不躍躍欲試,紛紛倒向主戰派一邊。
那蔡瑁更是慨然道:“主公,末將願率軍征討顏良,為主公,為咱們荊襄一雪前恥。”
面對著眾屬下的慷慨激昂,劉表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欣慰,暗暗的咬著已然松動的牙齒,壓抑已久的憤恨在悄然噴湧。
堂堂八駿名士,統率荊襄百萬之眾,卻為顏良這麽個小卒逼到低聲下氣,此等恥辱,焉能不懷恨在心。
在劉表看來,現在正是他報仇雪恨的機會。
不過,劉表卻並未急於做決定,而將目光移向了蒯越,“異度,眾人皆在請戰,你以為老夫該不該發兵。”
沉默片刻,蒯越道:“若是西涼軍攻伐顏良是真,這倒真是我們掃滅顏良,收復失地的絕佳機會。”
蒯越這番話,代表著他也讚成開戰。
得到首席謀士的肯定,劉表信心大增,沉靜的臉上豪情湧現。
啪!
劉表拍案而起,奮然道:“顏良狗賊,侵我州土,實為可恨。老夫今決意奉朝廷旨意,掃滅此賊,德珪,我就命你集結五萬大軍,時機一到,克日發兵進攻新野。”
“諾,屬下必不辱命。”
蔡瑁領命,亦是興奮得激動不已,一想到能報前番被顏良戲耍之仇,心中就興奮得恨不得立刻出兵。
豪然下令的劉表,目光遙望著北面,嘴角掠過絲絲冷笑,口中喃喃道:“顏良,你這個卑賤的武夫,屢次的相辱,這一次老夫定會一並奉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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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太守府。
原本還輕松的氣氛,很快就變沉重起來。
許攸密布於襄陽的司聞曹細作,第一時間將最新的情報送到了新野。
荊州的軍隊正在向樊城方向集結,甚至連駐扎在江陵的部分軍隊,也奉命由水路向襄樊方向運動。
種種跡象表明,劉表正在往北部調集一支五萬人左右的軍隊,如此龐大的兵馬用來對付誰,自然是不言而喻。
不僅是襄陽方向,從汝南傳來的消息,也讓顏良感到了一絲不安。
奉袁紹之命南下收降汝南的張郃所部,目前也正由汝南西進,向著新野方向接近。
張郃所部約有一萬左右的兵力,名義是打著協助顏良,對付西涼軍的進攻,但顏良卻清楚,張郃實際的目的,則是想趁虛對新野謀圖不軌。
這一連串的情報,讓顏良更加感覺到了局勢的嚴峻性。
劉表五萬兵馬,馬騰五部西涼軍四萬步騎,再加上虎視眈眈的一萬袁軍,他將面臨著近十萬敵人的圍逼。
盡管這十萬敵人各懷鬼胎,互不從屬,但僅僅是兵力上的絕對優勢,也足以壓到顏良喘不過氣來。
這時的顏良,不禁意識到,自己正面臨著一場空前的危機。
他所要做的,是以南陽一郡,兩萬兵馬,對抗三方強大的諸侯,擊敗十萬之眾的敵人。
消息傳開,新野上下,頓時陷入了緊張之中。
“聽說沒有,西涼軍和劉州牧都要要來攻打咱新野,咱顏將軍這回肯定是過不去這道坎了。”
“顏將軍厲害的緊,前幾次的敵人進攻,不都給他打退了麽。”
“那是眼前,這一回據說有幾十萬的敵人,顏良將軍就算有三頭六臂恐怕也必敗無疑。”
“幾十萬敵人,嚇死人了,要這樣的話,顏將軍肯定沒有勝算,咱新野豈不要遭殃。”
“是啊,所以咱得趕緊出城,想辦法避一避才是。”
……
大街小巷,強敵將致的流言四起,原本剛剛對顏良樹立起信心的新野士民,這個時候也人心動搖,不少人都開始攜家帶口出城,打算鄉野避難。
大堂之中,顏良沉靜如水,閉目靜聽著各縣傳回的不利消息。
不單單是新野,其余南陽諸縣,也都不約而同的發生了恐慌。
“將軍,大敵將至,民心已亂,形勢對我們來說,可以說是非常的不利。”
就連素來沉穩的滿寵,這個時候也焦慮不安起來。
顏良的內心又何嘗沒有一絲焦慮,但他深深的知道,越是在這種危機關頭,身為主公的他,就必須拿出非同尋常的勇氣來,不然如何能鎮服屬下的惶恐。
他暗吸了一口氣,緩緩睜開眼來,冷峻的眼眸中流轉著幾分不屑。
環看座下一張張焦慮的面孔,顏良卻隻一聲冷笑,淡淡道:“現在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有什麽好慌的,爾等只需各安本職便是,本將自有破敵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