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蝶皇和傅修等都出去以後,蝶皇后緩步走到偏廳上的主人椅上,一雙美目上下打量著東道,說:“瞧你這模樣,身為人類的時候,理應是相當俊美的吧。”
東道不知道蝶皇后想要說什麽,他也不好反駁什麽,只是帶著微笑靜心聆聽著。
蝶皇后看他這樣子,心裡有了七八分的數,繼續說道:“你身上的惑術,不會是故意向本宮釋放的吧。”
東道聞言一愣,微微點了下頭,躬身賠禮道:“抱歉,皇后娘娘,在下不是故意使用惑術,而是天生就帶了,想除去也沒有辦法。”
蝶皇后笑得很溫和:“沒關系,你是鬼風族吧。”
東道這時的表情有點僵硬,上次被夏點出他的來歷,他就覺得精神高度緊張,這次被一個陌生的“蝶”一眼看穿,他總覺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沒有穿衣服。
就在他時不時向自己身上瞟眼的時候,蝶皇后一句話,又把他的思緒帶了回來。
“沒關系的,這裡是蝶城,並不是人類統治的地方,只要你不存歪心,不會破壞我蝶城的安寧,沒有誰會去管你是什麽族人。”
蝶皇后一句話就像是定心丸,東道默默點了一下頭,撓了撓自己的短發,問:“那,不知皇后娘娘要和在下談什麽事?我們第七軍的生死存亡眼看便在近前,如若蝶皇不能出手,在下還得去另尋高明。”
蝶皇后看他模樣著急,反而更加放慢了語速:“恕本宮冒昧問一句,你和夏是什麽關系?”
聽她這麽一問,東道百分百能確定夏的確是沒有騙他,她真的認識蝶皇后,並且知道蝶皇后可能會助他說服蝶皇來幫忙,想到這兒,他便照實直說:“我們都是劍術科的同學,她現在在嵐園,而我在焱園。”
“就是這麽簡單?”蝶皇后笑著說:“可是我聽你的心裡好像不是這麽說的哦。”
蝶皇后把一根前肢放在自己前額,捋了捋自己的觸角,然後雙眼死死盯著東道的眼睛說:“你敢不敢說,你和夏丫頭一點兒女之情都沒有?”
東道被她看得有些懵,剛開始的時候,蝶皇后的態度明明很溫柔謙和,可是如今變了臉,讓他一下子覺得有些措手不及:“沒……沒有!我敢對天發誓……”
蝶皇后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那到底是你看不上她,還是她看不上你?”
東道疑惑地問:“這個……請問,這個問題和這次在下來求援有什麽關系嗎?”
蝶皇后的模樣非常認真,認真得不能再認真:“有,你必須回答,然後我們才會決定要不要出兵相助!不怕實話告訴你,本宮有可以聽到人心聲的源能力,你休想敷衍回答。”
東道還沒有開口,蝶皇后接著補充:“你現在就是在想著夏丫頭,以你的心跳頻率來看,夏丫頭在你心裡頗有地位,記住,不要騙本宮。”
東道忽然露出一抹苦笑:“好吧,既然娘娘已經看出來,那我不需要隱瞞什麽,我是對夏有好感……不好意思,是很強烈的好感,可是,她的心似乎容不下我。”
“以你這般本領,夏丫頭居然也瞧不上眼?”
蝶皇后的話無疑刺痛著東道,他知道,蝶皇后說的不是他源能高強,而是說他惑術過人,但都沒有關系,夏綺莉的確逃脫了他惑術的掌控,毫不留情的拒絕了他,一次、兩次都是如此。
他不明白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但他不習慣被人拒絕,更不習慣被人拒絕之後還要死纏不休,所以即便他對夏好感再強烈,也敵不過自尊的強硬,決定了不會再主動去找她。
蝶皇后說能聽到他的心聲,絕對沒有在騙東道,而是的的確確聽得到東道心裡,在沉沉翻動著情傷。
“你以後不會再去找夏丫頭了,對嗎?”她忽然問東道。
這種問題聽起來是很殘忍的,特別在東道這裡,就像在問他是不是要割下一塊肉一樣。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夏對他原來竟是這樣重要,以至於自己稍微聽見一點關於今後不能再和她一起的事,自己就會心碎無聲。
東道沒有說話,蝶皇后也知道一直偷聽別人的心聲並不是什麽體面的事情,於是換了一種態度,轉變回當時很溫和的模樣,對東道說:“這樣吧,只要你答應,將來永遠不會和夏丫頭在一起,我馬上就請蝶皇賜下靈藥,讓你帶著數十萬蝶兵去冥界,救你的冥兵軍士。”
那些軍士對於東道而言,頂多就是比泛泛之交更加熟絡一些,救與不救在他看來,原本也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只不過,幽水潭興兵在即,修羅王分派到他們瀾城學子手中的兵將就這樣全數覆亡,始終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而且,要是修羅山冥兵消失,整座七軍營就只剩他們瀾城的學生軍,學生軍雖然全都實力不凡,但獨木難支,目前任城主隻讓數百學生軍進營,如何抵擋幽水潭數萬冥兵?
他權衡了一下利弊,覺得這樣其實自己並沒有什麽損失,夏或許早就心有所屬,和他終究只是從陌路人變回陌路人,那又有什麽關系?他的笑容變得愈發苦澀,蝶皇后看在眼裡,知道他內心還在掙扎。
“好!我答應你。”
最後,他終於深深呼出一口氣,為這段莫名其妙的緣分做了最終的決定:“只要你們蝶城能幫我們趕走瘟疫,那麽我就如你所願,答應永遠不會和夏在一起。”
蝶皇后微微露出了笑:“那好,把你的手伸過來。”
東道雖然有點疑惑, 但還是按照她說的將手直直伸了出去,只聽蝶皇后說:“下面我說一句,你跟著我說一句,如果有半句不對,那麽我們就絕不會發兵……”
東道應承了蝶皇后,堅定的誓言聲在空曠的偏殿響起,但蝶皇子把耳朵貼在門上偷聽卻聽不到半點響動。
他聽了好一會兒,裡面都沒有聲音,蝶皇看著他小孩子一般的舉動,只是無奈搖著頭,心想:皇后最擔心老三,果然是有她擔心的道理,依老三的表現看來,將來若是不幫他要做綢繆,不知道會過得有多淒涼!
“父皇,你說母后跟那小子在裡面談什麽這麽久?我一點聲音也聽不見啊!”傅修朝著蝶皇抱怨。
蝶皇卻捋了捋自己唇邊兩綹短須,對他語重心長地說:“你母后也是希望你將來有些出息,她設置了音障,你是聽不到他們對話的,不用白費心機了。”
傅修撅起了嘴,那個樣子,十足仍是個孩童的模樣,可雖知他這種行為是如此幼稚,蝶皇卻也不忍心說他什麽,畢竟是自己的小兒子呀,再怎樣也得多疼愛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