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大大感慨的時候,樹叢裡不知從哪裡跑出來一個穿粉紅色長裙的姑娘,長裙繡滿了大朵大朵豔紅的花,頭上也插著五顏六色的花朵,如果這樣跑在大街上,多半會被人們誤認為傻大姐或者精神病什麽的,夏承認在一開始看見那女孩的時候,她的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不過,聽到她說話之後,夏就不會再有這種誤會了,只見她飛步奔到樹精身邊,蹲下身子去饞樹精,溫聲軟語地問:“青爺爺,你還好吧,青爺爺!”
樹精彎著的腰稍微直了直,樹梢位置的“頭”仰了一下,夏沒有看見樹精的臉,那個花衣女孩卻好像看見了,夏只見那女孩憤怒地轉過頭,恨恨盯著她說:“我青爺爺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你有必要下這樣的重手嗎?”
夏綺莉聳了聳肩,歪了下頭:“我並不是故意的啊,老爺爺沒事吧……”
花衣女孩轉過了臉,又把目光對準了站立的影子:“影爺爺,你們這是幹什麽,還弄不清楚情況就找人家挑釁動手,不知道自己已經一把年紀經不起折騰了麽!”
站著的影子現在已經是人形,聞言用手抓了抓腦袋,活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孩:“絲絲,你別生氣,我還以為他是定寒那個小子的轉世,打算先訛他一筆錢花花,報復他在人間尋歡作樂找新女朋友,而你在妖界癡癡等他受盡苦楚。”
花衣女孩咬著下唇輕輕搖頭:“影爺爺,謝謝你們……”她說到此處,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只是一個勁兒地抹眼淚,無聲的眼淚,她的眼睛就像一部自動流淚的機器,除了不斷往下淌著淚水,似乎沒有更多的作用。
夏綺莉見狀也是於心不忍,七八歲的小孩兒摔倒或是找家長哭鬧是常事,任何人見到頂多皺一皺眉,便過去了,可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悄無聲息滾下許多眼淚,旁觀的人簡直不可能不覺動容。
“這位姐姐,你還好吧。”夏朝蹲在樹精面前的女孩伸出手,手上一張折疊整齊的白紙巾轉眼落在女孩的手裡。
女孩有點不明所以地打開紙巾,夏綺莉接著說:“擦擦眼淚吧,放心,比手絹乾淨呢。”
花衣女孩衝她點點頭,道謝一聲,果真就擦起眼淚來,擦完之後發現臉頰馬上乾爽了,紙巾卻已濕噠噠的不成樣子,俏臉微紅:“不好意思,我會想辦法還給你。”
夏綺莉微微一笑:“沒關系,你喜歡盡量拿去用就好了,我這裡還有……”
花衣女孩沒有接她後來遞上的紙巾,而是仔仔細細打量著她:“你,不害怕我們嗎?我們可是從妖界來的。”
“吃了很多苦吧?”夏不答反問,語氣中的關懷讓花衣女孩忍不住再次熱淚盈眶:“沒,還好,只要能再到這人間走一遭,吃什麽苦都是值得的。”
夏綺莉用溫和的目光看向她:“是有什麽心願嗎?”
站著的影子急忙搶著回答:“是要找人,找一個男人!”
花衣女孩不好意思地垂下臉,嬌滴滴的模樣讓夏在心裡也不禁嘖嘖讚歎,世間最美之人也不外如是了吧,妖類的顏值莫非都是這樣高嗎?難怪在老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裡,她們總能迷惑無數的人心,現在看來,當真不是誇大其詞啊!
花衣女孩不知道她心中感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她:“我們想找一位名叫江定寒的公子,不知你見過沒有。”
夏綺莉道:“請問你們要找的江定寒公子現在多少年歲?”
花衣女孩想了想:“我走的時候,江公子大約二十出頭,不知現今什麽年份了?”
夏忽然覺得有種不祥的直覺:“現在是公共紀元2017年。”
花衣女孩一怔:“什麽是公共紀元?”
夏一字一句地為她解釋:“也就是說,距離大陸上的王朝滅亡,已經有兩千多年了。”
“什麽!”花衣女孩聽到這個消息幾乎站立不穩,影子趕緊上前來將她攙扶住,勸慰道:“絲絲,別聽小丫頭胡說,人類總是在爭名逐利,怎麽可能會沒有野心勃勃的人做王朝統治者,這小丫頭可能就是你們仇家叫來騙你的!”
夏正色道:“這位老爺爺,我想您沒有真正認識過人類,大陸最後的洪荒王朝在公共紀元1年時,被議會城聯合的政府軍鐵蹄踏平,從此大陸上再無王朝存在,您無論去翻閱哪本歷史書都會有這個記錄……”
花衣女孩的臉幾乎埋藏在了胸口,兩個肩膀不住顫抖著,身畔的影子老頭怒氣衝衝呵斥夏,道:“閉嘴!”
夏後方的樹叢裡,兩個人影隨即鑽了出來,其中一個較小的人影拉著她的衣袖,說:“夏,你沒事吧,我們很擔心你,你就不要再惹老人家生氣了。”
夏綺莉一看,奇怪的說:“都龍,你怎麽還在這裡,教學樓裡的上課鈴早就響了吧,你像我一樣曠課沒問題嗎?”
都龍憨笑著說:“咱們誰跟誰,每次我惹的麻煩都要你出手擺平,要是今天我再夾著尾巴逃走,以後也沒有資格再和你做朋友了吧。”
“傻瓜,不是這麽算的啊,你要是連命都沒了,難道就可以跟我做朋友?”夏用難以理解的眼神看向他。
“你想太多了,我不會拖累你的。”他拍著夏的肩,表示自己理解她的用意,又上前兩步對前面的花衣女孩說:“請問, 你是呂絲絲姑娘嗎?”
他這話一出,幾乎讓在場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被影子勉強攙扶住的花衣女孩更是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他:“江……定寒,定寒!是你嗎,定寒?”
都龍咧開嘴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似乎默認了花衣女孩的詢問,花衣女孩激動得急忙甩開影子的手,跌跌撞撞撲向都龍,當她手掌輕輕托住都龍的臉時,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如同決堤的河水般隨著她癡癡的叫喊全傾而下。
都龍雙手一伸,將花衣女孩攬入懷中,花衣女孩立刻像找到依靠般,全身都恨不能縮進他不寬也不窄的懷抱中。
影子呵呵笑著,如果能哭的話,他現在肯定也是滿臉的眼淚:“我就說這小子長得像江定寒,就是黑了點,多洗洗也就白了,哈哈,也就白了……”
受傷的樹精也早已站了起來,在一邊看著相擁的一對人兒,滿意得搖頭晃腦。
只有夏,看著那邊緊緊擁住花衣女孩呂絲絲,嘴角綻出古怪笑容的都龍,總覺得他有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