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的眼睛在血肉橫飛的一刹那,被凌一江緊緊地捂住,她的耳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又一名兄弟犧牲了!”林素素怔怔地發呆。
凌一江注視著素素的顰眉,不由得十分的憐惜:“素素,你一個姑娘家,在戰場上,確實是受罪了!”
“凌大哥,素素的性命早就交給這個國家了!”林素素堅毅的眼神,使她自己陷入了沉重的回憶。
1936年,上海,林素素還是一位大學教授的千金。父親林海在南京大學教書,素素正是叛逆的年紀,因為抵製父母包辦的婚姻,獨自坐著火車,去了上海,報考了新建立的上海美術學院。
這所學院是近代中國第一個教西洋畫的學院。素素出了門,就如同飛出籠子的小鳥,在外面暢快地滑翔。西洋油畫和景物寫生,是她在學院的報考課程。
1937年7月7日,日軍在北平發動盧溝橋事變,瘋狂侵略中國,華北迅速淪陷,頓時,全國都沸騰起來,抗日救亡的口號震耳欲聾。
“我要用國畫來救國!”林素素在學院不但西洋風景寫生十分的棒而且擅長國畫丹青,畫出的山水畫,十分有董源派的風骨,自打日寇發動全面侵華戰爭後,林素素邀了幾名女閨蜜同學,一起上街賣畫,籌措經費,捐給上前線抗戰的將士,戰火在八月到九月,迅速蔓延到了大上海。
“這位女同學,你們在街上賣畫,是為了抗日嗎?”上海保衛戰前夕,一名長得面若冠玉的年輕人,十分和氣地站在林素素和同學閔瀟瀟、錢媛媛面前,玉樹臨風。
“您要買畫嗎?我們義賣得到的錢,都會絕想給前線,激勵將士們保家衛國打鬼子!”林素素柳眉如月道。
“好,這些畫,我都買下,中國就是缺少你們這樣的愛國青年!”那位十分神秘的男子,此後在上海美術學院出現,林真真和錢媛媛就這麽認識了他。
秘密的培養和學習,使得林素素脫胎換骨,她毅然參加抗日救國的隊伍中去,並且在上海美術學院,組織學生遊行,上海抗戰打響後,林素素勇敢地在前線,加入政府編練的學生軍,成為一名戰地護士,但是沒有三個月,上海失陷,組織通知林素素,在南京,八十八師中,有秘密的接頭人,林素素的任務就是,找到這位潛伏的軍官。
凌一江凝視著嚇傻著的林素素,迅速把她抱進懷裡:“素素,別怕,戰爭就是這麽殘酷,沒有犧牲,就沒有民族的尊嚴!”
“凌大哥!”林素素的眸子濕潤了。
12月12日午後,從南京城司令部內,發出總司令唐生智的撤退命令,一時間,雨花台陣地一片混亂,弟兄們開始七嘴八舌,士氣十分低落。
“媽的,弟兄們就這樣拚了三天三夜,指望總司令部給咱們派援兵,現在說撤就撤了,咱們的弟兄都白死了!”王大柱等人痛心疾首地扔下槍支。
“弟兄們,總司令部糊塗,那些南京城內的軍長師長們,各自為政,不肯救援,可是這個雨花台吞噬了我們多少弟兄的血肉,我們絕對不能讓雨花台就這麽送給侵略者,大家聽我的,一邊撤一邊打,兩隊交替撤出雨花台,但是,在最後一戰中,我們要狠狠打擊小鬼子!”凌一江拉著林素素,向著大家激昂地大聲動員道。
“大哥,咱們多少從上海撤下來的弟兄都在這流血了,咱不管他什麽總司令,這次就算雨花台一個人沒有了,也要死守死拚!”王大柱悲痛地大聲喝道。
朱有才和周榮生帶著神槍手,迅速進入陣地,就在此時,日軍呼嘯的炮彈如同大雨傾盆,狠狠地覆蓋了雨花台陣地,頓時百花齊放,炸得翻天覆地,凌一江和孫大可帶領剩下的弟兄,有了戰鬥經驗,預備備躲在梅花崗,凌一江仔細瞪著手腕上的手表,看著時間。
須臾,炮聲齊喑,日軍第六師團各聯隊開始全面發起總攻,一時間嚎叫聲漫山遍野,日軍的機槍, 三八大蓋聲,震撼著凌一江。
“打!”眼睜睜瞧著日軍狂妄地衝上了前沿陣地,以為守軍撤退了,埋伏在梅花崗陣地的凌一江大喝一聲,頓時中國軍隊的輕重武器全面開火,日軍立刻被打得血肉橫飛,人仰馬翻,剩下的戰戰兢兢趴在陣地前,十分神經質地到處觀察。
凌一江的目光,露出了火焰。21世紀,他是個軍事迷,但是他覺得,社會就像一個大彈幕,自己被誣陷,被人造謠,若是認輸,認命,那麽,他的生活就毀了,對手要的就是他崩潰,社會是黑暗的,世態炎涼,沒有人可信,這似乎是凌一江進入社會的感受,但是在這裡,豈曰無衣,與子同袍,大家的信念和理想都在一起,而且是緊緊地綁在一起,在21世紀,他有程素素,這裡,他有和程素素相貌相同的林素素,他忽然有了一個幻想,林素素是否就是21世紀的那顆心。
日軍第六師團第十二聯隊為了替聯隊長吉野報仇,越來越瘋狂,戰鬥打得十分血腥,雙方在壕溝反覆爭奪,朱有才的神槍隊埋伏在樹林裡,但是現在是隆冬,樹林的葉子都落了,所以朱有才和周榮生很快便被敵人盯上。
雙方的槍戰十分激烈,凌一江和孫大可的兩個營已經和日軍拚紅了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周正超率領的後援隊增援上來。
“大哥團長沒有撤退,團長又回來了!”陣地上,朱有才王大柱歡呼雀躍,士氣勃發。
周正超呼嘯一聲手舉手槍,向著屠殺弟兄們的日軍狠狠地射擊,51團和攻入雨花台的日軍,開始了最殘酷的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