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點寒冬的霧氣,點綴著凌一江那迷茫的眼神。他今年27歲,作為一名成熟的職業男性,心裡卻是整天七上八下的,所以接著半夜的霓虹燈,他感到面前的路一片黯淡。
“究竟生活是什麽?有人能告訴我嗎?”凌一江想起白天和客戶的爭吵,心裡不禁五味雜陳。
“叮叮當!”突然,凌一江的小背包裡響起了悅耳的鈴聲,他乏味地取出手機,發現是公司的電話。“喂!是一江嗎?明天是國家第一個公祭日,早上九點要默哀,所以明天還要到公司,可別忘了喲!”
“哢喳”凌一江緩緩地掛了電話,嘴角浮現出一絲悲涼:“南京大屠殺!發生在七十多年前的慘案,現在由於日本跟我國關系緊張,國家才再度重視了起來,真不知道,那時候的人是怎麽熬過來的。”
“那時候的人,其實和今天的人沒有什麽區別,也有家庭觀,也有事業觀,也熱愛生活。”陡然間。凌一江聽到公交車站台站牌那裡隱隱約約傳來一聲回音,
“誰?”凌一江嚇出了一身冷汗,四下張望,因為是午夜,此時車站周圍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冷風從他的鼻尖嗖嗖而過。
“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凌一江糊裡糊塗地轉了轉腦袋,靜下心來細聽,根本就沒有響動,他於是長出了一口氣:“豈有此理,一天到晚心理鬱悶,竟然還搞出幻覺來了!”
“年青人,你愛好歷史吧,所以你一定知道那個時候的事!”突然,月台那又傳出了咬字清晰的回答。
“媽呀,這聲音這麽清楚!”凌一江幾乎嚇得跳了起來,極度的恐懼使他大聲回答:“誰?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年青人,你根本不懂生活,不懂生活就不懂自尊和希望。”
“廢話!”凌一江鼓了鼓勇氣,故意大聲的反駁了一句,然後衝著驟然亮起的燈光,踏上午夜公交車的車門。
車子上面也是空蕩蕩的!凌一江見位置很空,隻瞅了司機一眼,便全身放松地坐在了車位上。隨著公交車的迅速啟動,他的心終於歸於平靜。
“不懂生活?不懂自尊和希望?笑話,這年頭,過著快速的日子,誰還有空想這個,況且現在是21世紀,怎麽能和七十多年前的過去相提並論!“凌一江突然又回憶起剛才聽到的回答,鄙夷地抿嘴笑了笑。
公交車快速地在黑夜中疾馳,凌一江放眼四周,一盞盞過去的路燈,像時光軸一般匆匆閃過,他突然觸動了瞌睡的神經,迷迷糊糊地靠在了公交椅子上・・・・・・
“轟!”陡然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在凌一江的視網膜前展現出絢麗刺眼的火花,猛然間天旋地轉,把迷迷糊糊的凌一江震得歪七八倒。
“啊!怎麽回事!”凌一江嚇得幾乎跳將起來,這時才完全驚醒,他隻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半空中打著圈,飛出了好幾米。
“噗通!”當他疼地一把坐起來之時,眼睛瞬間睜開,卻展現出一幅不可名狀的畫面:四下裡火焰直閃,到處是爆炸翻滾,碎片亂飛。
“這是怎麽了?放煙火了嗎?”還虧得凌一江是個業余軍事迷,有點軍事知識,趕緊抱著頭匍匐在地,一發巨彈落下來,掀起衝擊波,卻沒有傷著凌一江半毫。
“媽的!這什麽鬼公交車,怎麽都把車開到郊外去了!”凌一江狼狽地支撐起來環顧四周,只見四面一片漆黑,遍地都是野草,很顯然,這不是市區無疑了。
“快,快跟上!”不遠處,發現了幾個不規則的黑影,凌一江一把穿過亂草叢,一寸一寸地檢查,赫然發現,草叢內躲著一個小孩和一男一女,他們都是圍著圍巾,穿著棉衣,衣裳的料子很好,卻感覺不是21世紀的裝束,一江微笑著上前打了個招呼,然後嘗試著用普通話問道:“大叔大嬸,不好意思,我坐的公交車出了故障,在這迷路了,請問,這裡是什麽地方?”
草叢裡的人驚詫地打量著一江的古怪裝束,疑惑地回答道:“大兄弟,你在說什麽?日本鬼子在後面追我們呢,趕緊跑,路不遠就到南京了!”
“日本鬼子?”凌一江不禁啞然失笑道:“什麽日本鬼子?你們瘋了嗎,這大半夜的,還在郊外,明天我公司有事,公家公祭日默哀,我不能在這裡過夜呀!”
“公祭日?大兄弟,咱們怎麽沒聽說過!”那個穿棉衣,樣子挺俊的女的,奇怪地眨著眼睛。
“你們不看報紙呀,七十七年前,日本鬼子在南京製造大屠殺慘案,現在國家公祭紀念了,全國都要降半旗!”凌一江認真地解釋道。
“看口氣,咱們看出你是個文化人,但你說得事,咱們都好像不懂,七十七年前不是滿清嗎,不說了,咱們是從上海逃難來的,日本鬼子太壞,一路上殺人放火,咱們趕緊跑,一到南京就沒事了!”那男的一臉文質彬彬,猴急般勸我道。
“好,你們說的我也聽不懂,既然都是回南京的,那咱們就搭個順風車,一會兒有個什麽出租車,叫我!”凌一江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道。
“嗖嗖嗖!”瞬間,一道閃光從漆黑的後方快速衝來,尾巴上拖著火紅的夜光。
“不好,是子彈!”那男的驚呼一聲,趕緊挺身上前,護住身邊的小孩和女的,“撲哧!”凌一江無比恐懼地親眼看到,那男的胸口,已然被重物打穿,大股大股地湧出鮮血!
“子彈!”凌一江嚇得抱頭大叫,不由自主地跌坐了下來。
“股馬來!”長空中,瞬間傳來了野獸般的嚎叫,一聽聲音就知道這叫喊的人數,不止五個人。凌一江顧不了什麽,下意識地一回頭翻入茂密的草叢,仔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很快,幾個穿著草綠軍裝,頭戴鋼盔,身上綁得緊緊的身影在照明彈的照應下,現出了可怕的面孔。
“軍用水壺,綁腿,彈藥,還有手上拿著的,三八大蓋步槍,刺刀明晃晃的,下巴長得一嘴絡腮胡,脖子上圍著個白毛巾!這不是抗日戰爭時期的日本鬼子嗎?怎麽會凶神惡煞般地出現在這荒郊野外?難道這裡在拍抗日電視劇?”凌一江吃驚地吐著舌頭,一股不祥的預感佔據了思維。
“不對,這些穿著鬼子兵軍服的家夥眼睛滴溜溜冒著凶光,一看就殺氣十足,比一般抗戰劇裡如同夢遊的鬼子完全不是一個水平,這演的也太逼真了!隻是不知道,拍攝組在哪裡?”凌一江想到這裡,膽怯地向四下張望了一番。
“小隊長!發現一具男人的屍體,和一個支那女人,一個男童!”一名日本兵向其中一個帶有軍銜的鬼子頭目鄭重地鞠了一個躬,然後用日文報告道。
凌一江由於學過日文,所以聽得一知半解,他突然想起了先前的那對夫婦,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悄悄地靠近說話的日本兵,看他們在幹什麽。
只見草叢裡坐著剛才的那個二十多歲棉衣少婦,和一個小男孩,雙手合十,向日本兵討饒,那哀求的聲音如同山鬼哭泣,聽起來淒慘無比。
“哈哈哈!”草叢內緊接著傳出了陣陣刺耳的怪笑,凌一江親眼看到,那個少婦和小男孩被日本兵連拖帶拉綁在了一棵枯樹上,整個過程驚心動魄,然後,幾個日本兵嘰嘰咕咕談論了一陣,突然凶狠地舉起刺刀,向枯樹上的人猛刺!頓時鮮血飛濺,哀嚎不斷,聲音傳出了好幾裡,凌一江幾乎把魂都嚇掉了,他恐懼地發現,日本兵不聲不響地舉著刺刀在四下查看,這才意識道自己的眼淚暴露了目標。
“來真的了,快跑!”此時,凌一江隻有一個念頭,趕緊逃命,離這些日本兵越遠越好,於是他陡然彎著腰穿過草叢,沒命地閃腿就跑。
“黑鋼死啦!”背後一片惡毒地叫喊,凌一江害怕後面的鬼子開槍,連滾帶爬一下子跑得氣喘籲籲,這時他隻覺腳下一絆,頓時摔了個狗吃屎,一股腥臭味搞得他連吐帶咳。
“媽呀!屍體!”凌一江抬手借著月光一瞧,更是了不得,滿手都是鮮血,而地上,橫臥著一個男人的屍首,穿著褪色的灰色軍裝,眼睛還沒閉上。
這簡直如同地獄和恐怖片!凌一江徹底懵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究竟在什麽地方?
難道,我遇到了時光倒流,穿越回了七十多年前?凌一江突然記起了穿越小說,心中頓時一涼。
“日本鬼子?屠殺?南京?莫非,我回到的這個年代,就是發生南京大屠殺的1937年?”凌一江似乎有些不可思議:“這簡直太恐怖了,原來隻認為,穿越是科幻小說才有的場面,或者這隻是一場夢。”
凌一江顧不了許多,為了活命跑到南京,他下意識地給自己換了一身那個死去士兵的軍裝,然後他在草叢裡找到一把槍,那槍槍身比較短,上面赫然刻著中正式字樣。
“果然是那個年代中國軍隊的武器!”凌一江暗暗點頭,迅速背起中正式步槍,又從死屍身上找出一個軍用水壺和幾塊饃饃,步履蹣跚地向南京奔去。
“叮鈴鈴。叮鈴鈴!”這時,凌一江感到衣襟裡面有振動,他猛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對了,我的手機還在包裡呢,晚上鬧了這麽久,竟然連自己的裝束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