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麽?一邊大規模收縮項目，另外一方面，又拚命搞全都是吞金巨獸一樣的項目！謝凱，你想過沒有，如果資金鏈斷裂，最後會如何……”

曹鈞對於謝凱說用蘇聯技術人員跟他們交換的事情並不感冒。

對於紅旗集團的這些管理者們，曹鈞的心思很複雜。

現在404看起來發展勢頭非常猛，但是卻容易崩盤。

只要資金鏈出現問題，所有項目全面會受到衝擊。

“只是預研啊。包括載人航天等項目，難道不進行方案論證能行?之前這麽多年，國內不是一直都在進行載人航天相關技術的分散研究麽?”

謝凱也知道曹鈞是出於好心。

人就是這樣，明知道需要很漫長的過程，需要很多資金，卻又不願意等下去。

至於會分散資金?

不是沒有考慮。

不立項，研究起來就不會有那麽系統，速度要慢很多。

“這個是你們管理委員會的意思?”曹鈞問謝凱。

謝凱搖頭，“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想法，作為載人航天一個分支機構，有些可以融合的項目，就沒有必要去專門立項了。”

這確實只是謝凱一個人的想法。

相對來說，國內對航母的需求，遠不如對反艦飛彈的需求那麽迫切。

執行戰略防禦的國防方針，對於防禦武器需求自然更迫切。

國內除了C-801跟C-802兩款反艦飛彈，並沒有別的可以專門操航母的反艦飛彈。

伊拉克當初摧毀美國雙航母艦隊，並且讓美國號航母沉沒，有著太大的運氣成分，電磁炸彈跟石墨炸彈癱瘓了整個艦隊的指揮系統，讓別的戰艦救援不容易，而最後還有好幾架蘇-24攜帶大量燃油撞擊航母，才讓美國號傾覆。

要不然，20枚C-801根本無法取得這樣的戰績。

以後美國人不會再容忍這樣的情況出現，要不是他們太過傲慢，沒想到伊拉克人采用這樣的方式，使用蘇聯那種密集式打擊掩護真正的攻擊手段，加上防禦系統不是非常成熟，否則沒可能。

謝凱比誰都清楚，越到後面，航母噸位越大，防禦手段也越先進，C-802都沒法對這些航母造成太大的威脅。

幾枚擊中航母，最多讓這些航母失去戰鬥力。

拖回去修一修，依然能用。

而且，要讓幾枚反艦飛彈靠近擁有龐大護衛艦隊護航的航母，需要發射的反艦飛彈，數量至少是幾何倍數的。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有讓反艦飛彈擁有更靈活的機動性，更快的速度，才不至於被攔截。

“那你說啥呢！現在人都不夠，不要在這裡抽熱鬧。”曹鈞直接賞了謝凱一個白眼。

謝凱倒也沒有多解釋。

反正這東西，肯定是要搞的。

想要繼續在航天這邊混時間，結果柳旭跑到這邊找來了。

“你鄭叔住院了。”

“什麽?”謝凱心臟猛地一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出現。

鄭宇成這段時間臉色一直都不好。

“胃癌，已經擴散到肺部……”柳旭把情況做了介紹，“基本上無法逆轉了……”

謝凱整個人如同遭到了雷擊。

胃癌！

而且還是晚期。

哪怕是在三十年後，癌症都不是那麽容易治療，更不要說醫學技術少發展了三十年。

“他不同意化療，也不接受治療，只有你能勸他了。”

柳旭在車上把情況給謝凱做了詳細介紹。

“上次跟沈霍伊的人喝酒喝出的毛病?”快到醫院了，謝凱才突然開口問到。

柳旭搖頭。

“去年才檢查出來，他沒有給任何人說。你汪叔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他本來想告訴你，老鄭說還沒確診，結果老汪忙，想起平時老家夥身體硬朗的不行……”

柳旭說到這裡，眼圈兒就紅了。

謝凱進了醫院，這次鄭宇成居然給安排了單獨的病房。

“別哭，人吧，都有這麽一天，只是可惜了，我這看不到咱們404發展到別人無法超越的程度啊……”床上的鄭宇成，很是虛弱。

沒多長時間沒見，整個人瘦了很大一圈。

謝凱看著他這樣子，哪怕竭力想要阻止，眼淚依然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我們去美國！”謝凱帶著哭腔。

“去個屁，要是去了，估計老子就回不來了。咳咳……”鄭宇成掙扎著坐了起來，“你知道情況的，咱們這醫院已經是最好的了。胃癌晚期，治好也活不了幾年，老子也夠本了！”

謝凱根本就不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

醫療技術，國內在九十年代初期，距離國際上差距太大了。

癌症，幾乎就是絕症的代名詞，因為這年頭的檢測手段等都不夠發達，沒有發展了幾十年後，早期都能很輕易地檢查出來。

“醫生呢?我去找主治醫生！”

謝凱壓抑著心中的難受，直接準備往外去。

“等下，謝凱，我有件事拜託你……”鄭宇成叫住了謝凱。

“有什麽吩咐你說就是了，發現了，就積極配合治療……”謝凱這才想起，老娘是讓他來勸鄭宇成接受治療的。

“治療的事情，後面再說。我這輩子，對得起國家，卻對不起我的家，當年的事，讓我老婆離去，女兒一直沒有原諒……”

謝凱知道鄭宇成要拜託自己什麽了。

“你放心，我馬上去把他們接過來！”謝凱二話不說，就準備去嘉峪關。

鄭宇成這輩子，從來沒有為自己私人的事情求過誰。

即使他不求，謝凱也會去把他閨女找來。

哪怕只剩一天多活，也得讓他閨女陪著。

老家夥把自己一輩子徹底奉獻給了國家。

“發現得太晚了，最多只有三個月，而且這三個月還要他配合治療，保持樂觀的心情……”主治醫生是國內最好的腫瘤專家。

“美國那邊能治嗎?”

“已經大面積擴散了……”

意思很明顯，沒救了。

謝凱當即就讓辦事處調集伊爾-76過來接他，現在乘坐運-10進基地再坐直升機到嘉峪關，不合適。

伊爾-76野外起降都沒問題，最多也就換個起落架。

嘉峪關機場條件不好，基地正在跟嘉峪關市討論升級機場跑道的事情。

當他到機場的時，由弗托裡亞克駕駛的伊爾-76已經降落了下來。

“這次不限制你，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嘉峪關，在那邊降落！”謝凱上了飛機，直接如此告訴弗托裡亞克。

弗托裡亞克駕駛國內唯一一架伊爾-76，很多時候都非常憋屈，雖然航空任務多，可都是常規任務。

中國航空管制遠比蘇聯更嚴格，謝凱動不動就扣他獎金，他也不敢瞎搞。

見謝凱臉色不好看，弗托裡亞克本來想問問發生了什麽事情，謝凱已經進入了機艙，只能立即去駕駛艙裡面準備起飛。

跟民航總局關係好，向來404的飛機飛起都能插隊。

加完油後，飛機直接就起飛了。

嘉峪關機場，屬於3C級民用機場，早在1953年就已經投入使用，連運-10都沒法起降。

周圍有個軍用機場，可機長是蘇聯人，謝凱自然不會同意讓蘇聯人往國內的軍用機場飛。

跑道不夠長，就隨便找個平地降落就是了，要不然謝凱也不會讓弗托裡亞克來開這飛機。

這家夥在坦桑尼亞的大草原上的簡易跑道上起降了好幾次了。

“老闆，指揮塔台覺得我們的飛機太大，跑道太短，無法降落……”飛機很快到了嘉峪關機場。

對於空中盤旋的伊爾-76，指揮塔台的雷達早就已經識別了。

窄體的運-10都沒法在這裡起降呢。

更不要說伊爾-76這樣的寬體飛機了。

“降落不了嗎?”

“機翼會撞到航站樓……”弗托裡亞克有些尷尬，“要不在附近找個平坦的區域降落?”

這家夥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好長時間沒有往非洲送物資，也就失去了野外狂野起降的機會。

“去工業區那邊，那邊平整了很大一塊地方，準備建廠房。”謝凱想都沒想。

他必須儘快帶著鄭宇成女兒一家人回去。

讓鄭宇成女兒去勸說，效果會比他更好。

這是鄭宇成心中一直的傷。

嘉峪關紅旗工業園，這會兒已經到了下午下班時候，無數幹部職工正在準備吃飯休息，卻被空中的轟鳴聲所吸引。

“這飛機要幹什麽?”

“咱們的飛機?難道要空投什麽?”

“往二期工程那邊去了……”

無數人也顧不得吃飯，直接向著飛機盤旋的區域而去。

弗托裡亞克在機場裡面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在中國，他可還沒有玩過野外起降。

工地上，到處都是坑，沒法降落，可旁邊卻有一條很寬的土路，這都是往工地運輸各種物資的道路。

平時各種卡車跑的多，倒也比較平整。

無數人從工業區向著這邊而來，弗托裡亞克也沒有廢話，見道路上沒有車輛，繞了一圈，在老遠就開始下降高度，“老闆，注意，我要降落了……”

聲音剛傳入謝凱耳中，就感覺到飛機重重一震，在公路上滑行起來。

漫天的塵土從飛機後面揚起……

“這……”

整個工業園區的人都沒想到，這架飛機，居然就這樣降落到了工業區旁邊的土路上！

見到過的人自然知道，這就是基地裡的那架伊爾-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