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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耀的霓虹燈牌閃爍著‘陸羽茶室’四個字,在寸土寸金的中環,一間茶室獨佔一幢樓,唯有陸羽有這樣的財氣。
由此也可見其背後實力。
一樓,圓桌有不少空閑位置,卻偏會留給熟客,其他客人也隻好去二樓三樓啖茶。
曾經1975年英女王訪港,也想要到陸羽茶室舊址,品一品正宗的廣式茶飲,老板就以位子早就訂滿將英女王一行拒之門外。
茶室周圍,古董彩瓶插著當前節氣的時令鮮花,白色的玻璃壁燈照在中式柚木浮雕框鑲著的意大利彩色琉璃畫上面,吊掛在天花板上的古董吊扇轉動出年輪的光影。
牆壁上,掛著的都是裱好的名人字畫墨寶真跡。
中式為主,西式點綴,陸羽茶室有著嶺南的風格,卻也保存著民初時代魔都法租界的風格,這裡也受到名流商賈、文人雅士的青睞,因此也被稱為‘富豪飯堂’。
堂內,白衫黑褲唐裝,拎著熱水壺為客人添茶水的老堂倌穿梭在人流中,平添給這間有幾十年歷史的嶺南茶室添了幾分人情味。
這些老堂倌多數都是在這裡工作幾十年老夥計,個個有自己的個性和做事方式、速度。說實話,他們每個月收到的小費都比許多人工資高。
一樓靠內的圓桌,擺著幾籠點心和菜肴,沏著超過十五年的陳年普洱茶湯,茶香四溢,卻又不喧賓奪主。
“我聽阿霆講,你晚上要飛洛杉磯的飛機,不耽誤你吧?”
眼窩深凹,眉骨凸顯,講起話來摻雜著些許口音,額頭光亮的胡先生微笑著看向面前的吳孝祖。
四方臉梳著中分戴著大框眼鏡的胡公子拿著茶壺幫忙刷杯,顯然,能駕馭大黑框眼鏡的男人都不簡單。
“沒有沒有,胡生,我其實深夜的飛機。”
吳孝祖連忙欠身接過胡公子遞過的茶杯,小聲說了句‘謝謝霆哥。’
其實飛機已經誤點了。
但胡生請啖茶,他自然是大把時間。
“陸羽茶室的菜我已經吃了幾十年了,難得之處,就是在於“平平無奇”四個字。永遠樸實、地道、保持水準。一間食肆,能夠幾十年不變味道,足以了。”
胡先生著便服,這很難得一見,在外,你看到胡生,永遠是西裝領帶一絲不苟。
吳孝祖與胡震霆跟隨著頻頻點頭。
他們這一代富豪,少了幾分來陸羽茶室的情懷,前者先是中意半島,後來開始選擇郭鶴年的香記。
胡震霆則流連高級餐廳,也很少來陸羽。
“這邊呢,現在還保留著‘星期美點製’,點心單每周一換,點心常常跟不同季節時間出現。
所以有些點心,錯過了這周,大概要等一個月或一個季節輪回才再輪上。
吃點心講究時令,時令不對,味道就不對。阿祖,你嘗嘗這道點心。”
胡先生一語雙關的微微笑,親自拿起旁邊的‘公筷’給吳孝祖夾了一塊點心。
“謝謝胡生。”
吳孝祖輕咬,微微點頭,“對我來講,甜度剛好,這是我能接受的甜度。”
“沒錯,太過了,再甜的味道也會不自在。”
胡生笑著也夾起一塊,胡震霆連忙幫忙倒茶,同時對吳孝祖輕聲道:“胡氏基金會澳娛的董事代表在這次股東會召開的臨時動議上投了反對票,拒絕了賀超瓊任職澳娛。”
“胡生這……”吳孝祖連忙舉杯,以茶代酒。
“阿祖你別誤會,並非是為了你,也不是我不滿阿燊或者潘茜,
只是因為我向來不讚成在股東會上提出臨時動議,所以我的代表們全部都不投讚成票。”胡生抿了口茶,抬頭道:“我倒是很希望她能承繼父業。”
吳孝祖還是主動拿過茶壺,幫著倒上茶水,“可能賀生太急了點。”
“呵呵呵,你倒是看得開。”
胡生心情俱佳被吳孝祖的話逗笑,指了指面前的一屜點心,“甜食吃多了還是有點膩,就需要茶水來解膩。”
“過猶不及?”胡公子笑著補充,胡生微笑頷首,沒有多說。
“我聽阿霆講你很喜歡體育項目?常年健身?懂不懂踢波?”胡生興致很高的詢問。
“上學的時候踢過前鋒,人送外號卡卡……呃……范巴斯滕。”吳孝祖大言不慚的吹噓。
“真的假的?我只知道你打高爾夫球,還不知道你踢波很強。”胡公子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吳孝祖。
你多大鞋我多大腳。
你以為我只會打1000萬一顆的高爾夫球,殊不知,我禁區的大力抽射那更是一絕!
每次射門的力度和速度那都讓守門員都疼的嚎叫。
“阿祖之前還打算組織港島明星足球隊赴內地比賽呢。”胡公子幫忙吹風。
“港島明星足球隊?有機會,我一定看看你的水平。我這幾年沒有踢波,但早些年也是很中意踢波。”
胡生頗有興致的笑著道:“內地現在也在大力發展足球,有機會你帶著球隊可以赴內地交流交流嘛。1977年開始,中港足球交流就一直沒斷。
當年在北平工體,國際足球邀請賽決賽,中青隊對陣港島隊可是精彩不斷。”
“一定一定。”
吳孝祖笑著應下,心想著回頭連夜學學哈巨星背一背足球規則去……不知道後撤步碰瓷造犯規可不可以……
“到時候一定邀請您觀賽。”
“好啊。”胡生笑容燦爛,顯得十分平易近人,反倒沒有胡震霆平日裡講的那麽嚴肅。
不過,看他整個人十分規矩的樣子,反倒也好理解。
老輩的人,家教都很嚴苛。
胡家也一直以家教嚴格聞名城中,胡先生也以嚴謹著稱於世。
沒辦法,在港島深受港英政府打壓這麽多年,如果不小心翼翼,恐怕也不會有現在的成就。
可以預見。
今年晚上,吳孝祖同胡先生一頓晚飯,可能比他大手筆亮肌肉對某些人都更有用!
這個人情,真的大了。
…
翌日,《YES!》雜志所在的辦公區,雜志的高級主筆馮立帆伏案寫著稿件。
卻隱約聽到不遠處幾個責編、美工正熱火朝天的談論著雜志易主的事情。
這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推了推黑框眼鏡,冷傲的臉上面無表情的瞥過去,就像是一個莫得感情的殺手。
呃~~
正興高采烈討論的幾人瞬間鴉雀無聲。
“你們背地裡在這裡討論,是因為害怕被炒魷魚嗎?還是再和彼此互相道別?”
“阿威,你知道最近公司準備在你們四個責編中提拔三個人,唯獨卻沒有你嗎?”
“小美,為什麽他們三個背地裡說你矯情、假和做作?”
馮立帆三句話,直接把正三個人給弄得尬在當場。
整個辦公區飄過一縷涼風。
《YSE!》這個青少年的娛樂雜志基本上都是輕松消息以及歌曲、時尚的評論,職員也都是年輕人,相處還都算融洽,但總有例外。
長著一副教導主任性冷淡臉的馮帆就是那個例外。
因此,雜志社內部都有一個說法,‘阿Joe哥、華哥雖然是老板,但是大家最怕的卻是臭臉帆!’
“所以,現在是工作時間。”
馮立帆淡淡的飄過一句話,嚇得驚慌失措的三個年輕人連忙倉皇而逃,其余工作人員也是伏案不敢抬頭,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她站起身,看向站在旁邊很尷尬的邵國嘩。
“所以,他們說你和倪鴆想要賣雜志是真的對嚒?”
馮立帆平淡的看著臉上冒油的邵國嘩,以及吊兒郎當走進來的倪鴆。
“《YES!》雖然最近銷量不錯,但是你也知道,現在市場上同質化現象很嚴重。我們本身並不具備完全的競爭力,現在有人想要投資我們,我和阿Joe也確實在考慮。”邵國嘩尷尬的解釋:“我們也是想要給大家謀福利。”
“帆帆……”倪鴆展露出自以為充滿魅力的笑容。
“你知道保潔阿姨為什麽很厭煩中午收拾餐桌嚒?你不知道,因為真的很油膩。倪先生,你可以稱呼我的全名,或者叫我的英文名。”馮立帆冷淡的直勾勾看著倪鴆說。
現場一度十分尷尬。
正在這時候,一個光頭從旁邊笑吟吟的冒出來。
“看來你就是雜志主筆馮立帆,我是麥加,這次對於貴報社的收購,我是投資人代表……”
麥加頂著標志性光頭,下巴處留著羊咩胡,照比之前,消瘦嶙峋了許多,臉上顴骨都凸顯出來。
“你還沒被追債的人砍死嚒?外界都傳你被喂鯊魚了……”馮立帆看了眼麥加說。
“……”
麥加眼角抽搐,但也保持著笑容,“人在東南亞,今天剛下飛機。都是江湖傳言,當不得真,這次我是代表我的投資人返港……”
“如果有機會,我很想訪問一下你,麥加先生。”馮立帆眼睛冒光看著麥加。
“有機會有機會。”麥加厚臉皮打了個哈哈,轉頭看向其余兩位,“阿Joe、阿華一起吧?”
“這邊請麥sir。”
“來我辦公室吧。”
倪鴆與邵國嘩兩人領著麥加及身後的助理朝著辦公室走。
雖然《YES!》銷售量大增,但是並非市場獨一份的同類型雜志,因此,現在有買家想要購買雜志社,作為大股東的倪鴆與邵國嘩當然想趁著機會變現。
“據說想要購買我們雜志的是東南亞的商人,近期不是說《明報》也有東南亞商人和新聞集團都想競爭購買嚒……現在港島報業和出版界的人都在觀望呢。”
“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換一個大水喉東家!”
“總之比阿Joe要大方就是了……人家探照燈旗下的待遇可比我們強多了。”
“人家金主霸霸強,讚助也很好,各種明星都上趕著拍封面,哪像我們?”
看著一行人離開,許多工作人員忍不住的巴拉巴拉。
站在原地的馮立帆目光閃爍,坐回工位,開始不斷伏案寫提綱。
她是真的想采訪麥加。
實際上,《YES!》這種缺少出版背景以及集團撐腰的雜志能夠辦成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到頂點了。
最起碼倪鴆與邵國嘩兩人都不敢再幻想會有什麽突破。
這種青少年雜志本身有著天然的局限性,何況,這本雜志論新鮮創意也不新鮮,無非就是抓住了好的時機。現在天天系、東方系都推出了自己的青少年明星雜志,銷量也都不錯。
這時候有大水喉上門,兩個人也十分樂見其成。
倪鴆也好、邵國嘩也好,他們都不是真的想要成為一名傳媒人。
這份雜志都是他們牟利的手段。
有機會,自然要賣個好價錢。
至於說圈裡傳的關於麥加的各種消息嘛……這並不影響他們和他做生意, 只要有真金白銀就OK。何況,對方能夠堂而皇之的獻身,顯然也是胸有成竹。
其實,
最近一段時間,報業確實不太景氣。
尤其是天天系各種娛樂報紙、雜志都有一種降維打擊!他們開始與星島進行傳出合作的消息,這就引得不少人有一種危機感。
再加上,報業的‘幫主’查老板一直想要隱退。這段時間也傳出對方想要掛牌《明報》集團的消息。
同時,現在報界門檻真的很低。導致競爭壓力巨大!
港島的黑記非一日之寒。
實際上港島報屆和文化界本來就是蟲蛇混雜沆瀣一氣,酸腐之氣的‘識字小人’一直存在。
後世的不提了,這個時候許多大主筆的立場那也是‘逢英添英,逢中反中’,跪著采訪洋人的都不少……是真的跪著。
總之,這裡不細談細論。
相比而言,這也是吳孝祖為何要創辦傳媒的原因,沒有喉舌,真的沒法發聲。
他為何能夠在內地登堂入南海?
手握利器也是原因之一。
探照燈傳媒的立場也並非全然的鼓吹大陸,但是,卻很好的保持著客觀立場。其實有的時候,反而覺得那些天天不明就裡就無腦鼓吹的反倒是高級黑。
吳孝祖個人認為,中國人從來不是或者也不應該是一個不能接受合理批評的民族。
諫,這個字,就詮釋的很到位。
但請不要用狹隘的觀點去闡述歪曲的評判,弄些陰間畫質、陰間特效、陰間文案來糊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