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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嗒——

　嘀嗒——

　昏暗逼仄的破敗巷子，髒水橫流，纏著讓人作嘔的塑料袋上跳出一隻老鼠。

　牆壁上，裸露出的破舊管道噴著散發怪味的水蒸汽，鏽跡斑斑的鐵柵欄門悠悠晃晃，斜上方鐵鏽門下，半截鐵梯子處往下淌著鮮血。

　一台黑色硬朗寬角攝像頭的膠片攝影機搭在雲台和三腳架上，立在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腳架其中一個腳還墊著一塊破抹布，保證機器穩定。

　這台潘納維仙()膠片攝像機價值130000美元，每周的租金超過8000-12000美元一周，又因為所有鏡頭的卡口都和其他的品牌不一樣，有區別於常見的PL卡口，包括鏡頭尾部的長度也是不一樣。

　所以只能選用潘納維仙()專門的鏡頭。一組標準鏡頭價值在450000美元至650000美元上下，租賃價格在40000美元一周。

　這也是為何說單反窮三代，攝影毀一生的原因。

　壹零貳肆火車頭去年一年的設備購入與租賃花費都超過千萬港幣。許多設備都是從美國、德國或者東瀛直接進口。

　這在好萊塢都不多見。並非好萊塢公司沒錢購買，而是他們租賃更方便也更劃算！

　這些器材，每次租賃都要從美國運輸過來，還要考慮器材檔期。

　為此……壹零貳肆火車頭也直接斥巨資購買入了相關器材。

　壹零貳肆火車頭的近些年的資產投入，比新藝城、德寶強了不知多少，已經追趕上了兩家公司，唯有嘉禾超之一籌！

　當然，新藝城的拷貝、錄製器材投入基本上全港前二。這一點壹零貳肆火車頭還遜色不少！

　大製作不單單指的是主創人員，也包括機器、設備！

　一個頂級的燈泡可能都要幾十美金，偏偏如今這種設備還都是進口。

　為了效果，也只能購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些時候，為了完成相應的拍攝，還需要聯系設備廠家定製變形攝像頭，那就更貴了……

　這也是壹零貳肆火車頭如今出品的電影觀影效果優秀的原因！

　潘納維仙()也是好萊塢主流的器材供應商。

　如今在膠片時代，基本上屬於幾個巨頭之一。

　再過幾年年，它會把索尼Sony的HDW-900攝影機改造成為了一款新設備，那款設備會成為數字電影的新標杆。

　到那時候，器材損耗絕對會降低最少五分之一以上，這絕對是一大筆開支！

　攝像機後邊，一頭貓貓卷大鼻子白人鬼佬與一位禿頂的中等個子普通中年人臉湊在一起，觀察著定格鏡頭。

　昏暗的畫面透過傳感器顯得十分有疏離感，不同於當下的攝影風格。

　有一句話形容:如今，港島的攝影風格十鬥，吳孝祖的電影獨佔七鬥！

　市面上許多電影，都深受吳孝祖的鏡頭理論、光線運用及剪輯風格影響。

　之所以稱其為“國際祖”，不單單是票房塑造金身。

　單純的票房，不會贏得影評人的歡心，更不會讓同行心服口服，當然也不會被HKSC聘為終身榮譽顧問。吳孝祖對於華語電影事業的發展，乃至亞洲電影及國際電影的前行都有著巨大的貢獻。鏡頭語言的革新、光線的創新都在影響其他人！

　眼前兩人就是暫定名:《Se7en》電影的攝影指導。

　貓貓卷大鼻子鬼佬是杜可楓，另一位平凡的禿頂中年人則是後世與前者齊名的華語頂級攝影師鮑?熹。前者不用多說，王佳衛禦用攝影師。

　這次《阿飛正傳》與王佳衛一拍即合的攝影界冉冉升起的新秀。後者後來一部《臥虎藏龍》就說明一切了！

　這一次，吳孝祖沒有與潘蘅生、黃月泰、敖志君、黃中標這些禦用攝影師合作。主要原因有檔期緣故，但更多也是因為《Se7en》這部電影的鏡頭風格。

　“吳導要求我們減少手持運動，減少人為操作相機的痕跡，減少不必要的特寫，減少沒有動機理由就移動的相機運動……”鬼佬杜可楓操著流利的粵語與旁邊的鮑?熹嘀咕。

　這些要求也是吳孝祖沒有選擇禦用攝像師的緣故。

　不同以往！

　推翻自己！

　重新定義！

　吳孝祖在之前的鏡頭理論，對於運動鏡頭非常推崇，《雙雄》、《賭·神:即刻開戰！》都踐行了這一理論。

　這一次這算是從另一個鏡頭放向來進行“實驗”。

　所以吳孝祖才需要拉投資，因為這樣的實驗電影，賠錢估計是板上釘釘！

　兩位攝像師守在腳架後邊觀察著光線變化。

　盡管兩人此時還無法做到如黃月泰一般:“見到所有的場景和人物，都要立刻想出三種完全不同的光線和鏡頭去表現！”這種神操作。

　甚至兩人的資歷與黃月泰比都沒法比。

　但，兩人後世之所以被無數人與黃月泰這位港島攝像大師相提並論，就是因為他們的風格。

　《Se7en》如果想要改變，吳孝祖需要有這樣有特色亦有天賦的攝像師來“校正”。

　黃月泰、潘蘅生和他實在太了解彼此了。

　他一張口，對方就會明白他想要什麽樣的鏡頭！可……吳孝祖就是需要不了解、需要陌生感、需要磕磕碰碰的磨合來反哺給自己不同的新鮮感。

　當然，了解兩人前世鏡頭風格，也是吳孝祖選擇他們的原因！

　對於杜可風與鮑?熹來說，這次能夠與吳孝祖合作，無疑也是他們攝像生涯最重要的一堂課！吳孝祖捧紅了太多的幕後工作人員。

　一位位攝像師從他手中完成升華與蛻變。

　他是屬於懂鏡頭又懂故事的電影導演！這一點很難得……

　這邊兩人“死磕”鏡頭的時候，不遠處，筒子樓房頂上，吳孝祖正領著人用腳踩著屋頂丈量~

　“輝仔，這邊標注一下，需要注意一下，這邊會有大量雨戲，這邊要設計方便灑水……同時棚子要選擇足夠舊的……不要做舊的那種，就要那種真實的用了很久的雨棚，拆卸過來安裝好……”

　吳孝祖蹲在房簷邊上，嘴裡叼著煙，衝著一旁的麥兆暉擺擺手，又喊著葉偉抿、羅志莨兩人把照片拍好，回去按照場景重新考慮劇情的設計，同時隨時讓遊艿海根據場景變化更改劇本。

　這都屬於勘景需要考慮和涉及的范疇，也是電影前期重要的準備工作。

　這部戲，麥兆暉、遊艿海、葉偉抿和羅志莨五人屬於吳孝祖新提攜上來的新人。

　羅禮莧去幫助吳白鴿拍攝《雙雄Ⅱ:喋血雙雄》了，他在其中擔任特技指導兼副導演，葉偉抿被派去《一本漫畫闖天涯》劇組給劉振偉當副導演去了，林超莧則幫劉偉鏹籌備《古惑仔4》呢。

　提攜新人也是吳導演應有之題。

　“祖哥——”

　麥兆暉指了指樓下跳腳躲著水坑走過來的蔣二少，天可憐見，蔣二少的風衣後擺濕漉漉的耷拉在地上……

　“這倒霉的地方~”

　蔣二少心煩的罵了一句，扯著衣擺，滿臉晦氣，“鬼知道你又貓到這邊勘景！我發現你對於九龍城寨情有獨鍾……真怕以後拆遷完成你沒有地方取景……”

　吳孝祖確實對於九龍城寨這個地方情有獨鍾。

　《一個字頭的誕生》有在這裡取景、《雙雄》中也有這裡的影子、《嫌疑人》就更不用說了，這裡是重要的拍攝場地，這次《Se7en》，吳孝祖又在這邊勘景。

　“城寨濃縮了港島的影子，在這裡，每一個鏡頭都非常有趣。”

　吳孝祖隨手扔掉煙蒂，用腳碾滅，磕了磕‘踢不爛’鞋底，從旁邊的石凳走下去……

　港島、山城都是非常適合用鏡頭展現的城市，它們並非平面的存在，特別有立體感和煙火氣。剝離了生活，你會發現那裡好像每時每刻都是鏡頭下的變化……很奇妙。

　擺手示意其余人繼續按照計劃勘景，吳孝祖則與提著衣擺滿臉嫌棄的蔣二少走進旁邊的狗肉檔。

　“祖哥——”

　搭著毛巾穿著汗衫的攤主點頭哈腰的給吳孝祖打招呼。吳孝祖在這邊拜碼頭沒有白拜，進山拜佛的供品更是沒有吝嗇。

　所以他在這邊還算合適。

　當然，應有的保全措施也十分嚴密，周邊啹喀兵保鏢一直在盡忠職守。這種地方，就和印度似的貧民區似的。

　“今天咩鍋?”吳孝祖笑著問。

　“祖哥，放心吧，今天新送來的黑狗…”攤主連忙道，“保證新鮮！”

　吳孝祖點點頭，撇撇下巴，隨意的抻一把髒兮兮的椅子就自在的坐下，從筷籠裡挑出兩支平齊的筷子，“先上幾碟小菜~上一壺糯米酒。”

　“好嘞~”攤主熱絡的忙活起來，旁邊他的老婆和孩子也跟著忙活。

　吳孝祖隨手把筷子遞給蔣二少。

　“……”

　蔣志強抻出手絹捏著筷子用力擼了擼，又擦了擦桌子和椅子，這才放心坐下，挑著眉頭，“阿祖，我不食狗肉。”

　“這東西補中益氣，溫腎助陽，專治肝腎精血虧虛所致的身體衰弱、腿軟、早謝、頭目昏花、視力下降、夜尿頻多，畏寒肢冷等……”吳孝祖道。

　“……￣□￣……”蔣二少姿勢僵硬的提著風衣，憋了半天不說話。

　吳孝祖倒是沒有繼續揭穿蔣二少，正好這時候攤主讓小兒子把酒送過來，他笑著接過攤主小兒子送來的糯米酒，摸了摸小孩的頭，倒了兩碗，道:“這次過來，為了《穿普拉達的女王》的事情吧?”

　粗糲的陶碗盛著偏濃的濁酒，看的蔣二少遲遲不肯動……抬起頭，卻發現吳孝祖很自然的喝了一碗。

　“自家釀的米酒，度數不高，蠻甜的。”吳孝祖看了一眼蔣志強，一語雙關道:“既來之則安之。”

　“你真覺得這樣做可以?”

　蔣志強雖然矯情，但那是生活習慣使然，他出身的時候家庭環境盡管沒有如今這樣富貴，但吃喝不愁是肯定了，也從沒來過這種地方吃吃喝喝……

　“行不行不是我們說了算，而是——”吳孝祖單手捂著抹了把嘴，笑容燦爛，“看人家如何做了！如果錄像帶真的沒有泛濫，《穿普拉達的女王》這部戲自然還按照正常方式來宣傳和運作。

　可這兩天我從警隊得到的消息並不樂觀。他們打擊了幾個盜版窩點，發行了蛛絲馬跡……如果我是對方，不如大乾一筆！

　難道真想存著與我們攤牌的想法?如果真的那樣，我真的訂花籃送他！

　事情哪有那樣順利的?

　既然都發生了，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可你這一下也是在挑戰電影圈底線……”

　“是他們挑戰我！”

　吳孝祖手扣在一起敲了敲桌子，嚴肅認真道:“這件事情我們必須要強硬回應。不單單涉及到這部電影，還涉及到其他方方面面。要不然我也不會給警隊施壓了！”

　蔣志強臉色變化。

　“還有，這件事也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投資方、品牌方都有利可圖。有人來買單！既然符合市場利益規律，邊個問起來，我們也有話可說！

　大不了他們也這樣來好了~難道我會攔著?這件事我們要嚒不做，要做就要一擊必殺！猶猶豫豫放到自受其亂！”吳孝祖說。

　“我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顯然，蔣志強並非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無非是有點心疼罷了。但是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他自然明白該如何做！

　——————

　“丟~真衰……”

　蔡志明身上穿著名牌西裝，張著手臂，腳下黑亮的皮鞋來回在地上蹭了蹭，可味道還是往上竄——

　“老板，錢嘉澤在裡邊呢。”馬尾道。

　“一下車就踩狗屎~真晦氣！”

　蔡志明罵了一句，抬頭道:“和記真特麽見了鬼~在這種地方飲茶！”說著，直勾勾盯上馬尾旁邊的小弟。

　“我6.5碼！你多大鞋碼?”

　“大大……大佬……我7碼(40碼)~”

　“正好！”

　蔡志明招手示意對方脫鞋，“我這雙小牛皮皮鞋是正宗的意大利貨，便宜你了~”

　馬尾一巴掌扇在愣神小弟的頭上，捂著鼻子訓斥:“看什麽看?你走狗屎運呀~”

　小老弟眼睜睜的看著大佬把自己的鞋穿上，留給一雙踩滿了狗屎的鞋給他。

　“把那隻狗給我賣去九龍城寨！”

　蔡志明指了指旁邊被他的汽車撞在地上，低嚎大口喘氣的一隻黑狗……

　馬尾朝著小弟使了個眼色。

　幾個人拿著袋子把狗扔進袋子裡，開車朝著九龍城寨而去！

　九龍城寨狗肉檔的狗肉來源千奇八怪。

　這種事情比比皆是！

　……

　狗肉火鍋端上桌，香氣撲鼻！

　蔣二少囫圇吞下滾燙的狗肉，大口哈著氣， 喜出望外喊道:“真香！”

　“這隻黑狗剛剛被車撞後送來的，新鮮的很！”

　攤主接過吳孝祖遞過的煙，諂笑的道:“也就是祖哥，其他人我說什麽都不拿出來！”

　“撞完還特麽來這裡……銷贓?”

　蔣志強大口咀嚼著肉，美滋滋的灌了一口米酒，“什麽人這麽狠心?”

　看著狼吞虎咽的蔣·境澤。

　攤主:“……”

　吳孝祖:“……”

　“這種事情太常見了，神不知鬼不覺……當初‘一哥’家太太的狗還不是都送到這裡來。”吳孝祖笑著打趣，“這裡最方便嘛！”

　“還真的是一條龍~”蔣志強笑著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