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松然的表情頓時有些尷尬,甚至不敢去看蘇齡玉的樣子,眼神飄渺遊移。
“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們,子觀,你和江姑娘是一同前來的嗎?”
葉少臣問得隨意,凌松然和江憐南卻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特別是有人認出了江憐南來,也聽說過江憐南跟葉將軍之間的一些傳聞,忍不住興高采烈地觀望起來。
有點精彩啊,江家和凌家之間,難不成要結親了?
蘇齡玉最不喜歡這麽尷尬的氣氛,主動走到江憐南身邊,“江姑娘那日不是問我藥草的事情?正好遇見你呢,我們去一邊說話。”
江憐南瞪著眼睛,誰問她藥草的事情了?
然而周圍探究的目光實在刺眼睛,蘇齡玉拉她的時候,她也就意思意思反抗一下,很快被拉到旁邊。
“江姑娘有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
江憐南聽見這話,眯起了眼睛,“問你什麽?問你怎麽跟葉將軍在一塊兒?我問了,有什麽用嗎?”
蘇齡玉奇怪地看著她,“不不不,我問的是那幅畫啊,江姑娘如今跟凌公子走得近,你就不好奇那幅畫是怎麽來的?我可以解釋的。”
如果換了別人說這話,江憐南絕對會認為,她是在炫耀嘲諷自己。
然而她從蘇齡玉的臉上,居然看出了真誠的意味,是她有病還是蘇齡玉有病?
“我跟凌公子,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這是當然,誰也不會懷疑的,不過我跟凌公子之間,也是清清白白的。”
那幅畫擱在誰的眼裡,都可能會產生不一樣的想法,因此蘇齡玉不想讓江憐南誤會了。
她三兩句解釋了一下,隻說她曾經跟凌松然同路,會畫這幅畫,大概是因為路上太無聊了。
江憐南本不想理她,卻聽見她話裡提及了一些京城所見不到的風土人情,忍不住沒有打斷,靜靜地聽了起來。
等到蘇齡玉看到葉少臣在等她,停下了話語,江憐南才再次自我厭棄了起來,她怎麽就聽入迷了?
這個女人,果真相當會說故事!自己都著了道了!
“日後有機會,再跟江姑娘說些別的吧。”
蘇齡玉笑吟吟地離開,留下江憐南面無表情,日後有機會,哼,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呢。
……
“這幅畫……”
蘇齡玉看見葉少臣的手中多了個畫卷,凌松然剛剛不是不賣的嗎?他怎麽騙來的?
“這個啊。”
葉少臣直接將畫展開,正是剛剛他們見到的,蘇齡玉和酒酒的畫像。
“子觀見我喜歡,因此將畫贈給了我,哎,子觀真是個大好人。”
“……”
蘇齡玉一個字都不信……
不過她也沒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自己的畫像在別人手裡總有些奇怪的感覺,凌松然肯相贈,倒是一件好事。
“我打算將它掛在書房,你覺得怎麽樣?”
“嗯?”
蘇齡玉疑惑地抬頭,他不準備還給自己嗎?
葉少臣兀自欣賞著,“掛在正對著窗戶的牆上,應是不錯的。”
“你把畫賣給我吧,我誠心誠意地求購。”
蘇齡玉想象了一下,自己的畫像掛在人家的書房,也挺不合適的。
“不要,我很喜歡的。”
“這是我的畫像。”
“嗯,所以我才很喜歡。”
“……”
總覺得,又被套路了。
蘇齡玉轉過頭,甘拜下風,她撩姑娘可以,對這種妖孽,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葉少臣見到她微紅的耳朵,嘴角微微翹起來,也不枉他跟凌松然要過來,她的畫像,放在別人的手裡怎麽行呢。
……
江憐南今日會跟凌松然出來,是因為母親的要求。
娘覺得凌家公子很適合她,因此特意找了這樣的機會。
平心而論,凌松然確實很好,幾乎符合京城貴女所有的期待。
相貌堂堂,溫文爾雅,身上有文人的節氣卻並不迂腐,待人接物彬彬有禮,讓人很有好感。
江憐南覺得,若是她並不曾癡情於葉少臣,怕也是會對這樣的男兒一見鍾情的吧。
不過這會兒,江憐南更在意另一件事。
“凌公子與蘇姑娘是舊識嗎?”
江憐南狀若無意地問,口氣平淡隨和。
凌松然正有些消沉,江憐南態度溫婉,善解人意的口吻,讓他忍不住多說了起來。
這些事情他還能說給誰聽呢?
江憐南這才知道,原來蘇齡玉竟然曾經與凌松然有過婚約!
“凌公子,恕小女子直言,凌家在京城向來是言出必行極重承諾的人家,許多人都對凌家頗為傾佩,這件事兒,卻是是凌家思慮不周了。”
江憐南慢悠悠地說著自己的想法,“蘇姑娘是個女兒家,蘇家指望不上,凌家如何能說退婚就退婚呢。”
“……”凌松然低著頭,沉默不語。
“一個姑娘家的名聲,或許會因為退婚而徹底毀了,凌家可以當作沒有過這件事,可是蘇姑娘呢?若是換個人遇見這事,恐怕,都要活不下去了。”
凌松然臉皮火辣辣的,江憐南說的是事實,他並沒有辦法反駁。
這件事,凌家確實做得不對。
可是,可是……
一想到娘對這件事的態度,凌松然心底就一片暗淡。
“凌公子那幅畫,便是我都能瞧得出其中的情意,若是能成了,也算是美事一樁。”
“不行的。”
凌松然神情忍不住恍惚,“她被山賊抓過,我娘又怎麽會……”
凌松然話說到一半,頓時反應過來, 臉色劇變地抬起頭,“我剛剛,什麽都沒說,時辰不早了,我送姑娘回去吧。”
江憐南微笑點頭,臉上看不出半點不妥。
然而她的心裡,卻是翻湧著驚濤駭浪。
她被山賊抓過?她是,蘇齡玉?
蘇齡玉,被山賊抓過?!
……
“姑娘,傅家來信了。”
青芝將一封厚厚的家書放到蘇齡玉的面前。
蘇齡玉拆開,從裡面滑出一疊信紙來。
傅家已經知道她在京城,也知道她開了一家醫館,過得很好,只是蘇齡玉不回去平城,傅老夫人始終放心不下。
信裡,老夫人很惦記她,怕她在外面受委屈沒有人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