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不知道?”
太子的語氣有些嘲弄,蘇齡玉一臉的正經,“小女子也有些日子沒見到葉將軍了。”
“難道不是你送葉將軍出城的?”
蘇齡玉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殿下在說什麽?小女子連出診都被攔住,如何能送葉將軍出城?”
“是嗎?”
“是啊。”
一切的威懾,在單純無辜面前都會失去效用,哪怕這個單純無辜只是裝出來的,蘇齡玉也能給裝得很像。
“小女子其實也想見見葉將軍,他之前得了疫病,剛有些起色便往京城趕,身子恐怕是受不住的,我還想再給葉將軍診診呢。”
她一臉的擔憂,仿佛一個稱職的大夫,憂心於葉少臣的身子。
太子目光閃動,“沒想到蘇姑娘還是個如此熱心腸的大夫,不如,你先給我診斷診斷。”
蘇齡玉心裡一跳,又讓她診?太子莫非是察覺到了自己的身子有問題?
“殿下玉體金貴,小女子不敢妄自診斷。”
“那看來,你是更喜歡牢獄?”
太子忽然壓低了聲音,臉上浮現出惡意的笑容,配著他慘淡浮腫的臉,顯得異常可怕。
“蘇姑娘恐怕不知道牢獄是什麽地方吧?就算你現在一口咬定,你跟葉少臣消失沒有關系,等到你到了那裡,卻未必能繼續堅持。”
“蘇姑娘一定沒感受過,皮開肉綻,肉沫一粒粒碎開粘在身上的感覺,趁著還在流血,貼上去一層布,等到血幹了,再‘刷’的一下,整塊地撕下來……”
草他大爺!
蘇齡玉心裡忍不住抖了一下,這人絕對是個變態!
“蘇姑娘這麽嬌嫩的皮膚,若是沒有了,該多可惜?”
“太子殿下不是要診脈嗎?”
蘇齡玉忍著心裡翻湧的惡心感,緩緩地走過去,若是真到了那一步,她一定會想辦法給自己一個痛快,不過如果沒必要到那一步,診個脈也無所謂。
太子眼底的陰狠在看到蘇齡玉並沒有太多害怕時候,冒出了一些興趣。
這個女人是真不怕,還是她裝的真的有這麽好?
不過不重要,若是她沒有了用處,他一定會讓那些成為事實,到時候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怕。
蘇齡玉的指尖有些涼,輕輕落在太子的腕間,靜靜地診了一會兒,隨後又檢查了舌苔,眼瞳,聽了心肺。
她慢慢地往後退開,眼睛平靜無波,“太子殿下近來可有胸痛的症狀?疼起來眼前發黑,耳朵鳴響,像有人掐住了脖子吸不了氣?”
太子垂在身邊的手漸漸收緊,“你覺得,我是何症狀?”
“殿下有心疾,且不是短時間才患上的,起初可能並不明顯,隻時有一陣心悸,或是眩暈,然而很快便消失無蹤,不過如今殿下的身子,很不好。”
蘇齡玉沒有絲毫隱瞞,他的症狀,哪天直接暈倒猝死都不奇怪。
太子聽見她的話沒有立刻做聲,而是等了一會兒,才用沙啞的聲音問,“你是說,我的心疾有段時間了?”
“恐怕時間還不短。”
“為何你上一次給我診斷的時候不說?”
“上回小女子初見太子,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又隻切了脈,因此心裡沒有把握,且殿下玉體自有宮中太醫請脈,小女子怎麽敢亂說。”
太子瞪視著這個理由十足的女人,心裡一陣一陣地慌亂。
為何他的病症有些時日了,卻從沒有人跟他說過?就連這一次自己昏倒,太醫也只是說他是憂思過甚,好好休養便是!
“你可能確定我的病症,就是你所說的?”
“太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讓太醫再診診,只不過殿下的病情實在耽擱不起,若是不予理會,恐怕……”
後面大不敬的話蘇齡玉沒說出來,但是意思到了。
太子的臉色變了幾變,“那麽,你就替我診治吧,若是治不好,方才我說的牢獄,你是定然逃不掉的。”
“……”
……
蘇齡玉又做回了老本行,本以為自己可以棄醫從文,沒想到還是要靠醫術保命。
她給太子開了藥方,又施了針,隨後提出想要回去一趟。
“小女子家裡藏著一些珍貴的藥,對殿下的身子很有幫助,不過需要我自己去取,否則若是弄混了就不好了。”
太子應允了,只不過派了人跟她一同回去,跟押解犯人一個意思。
有趣的是,這個人蘇齡玉還認識。
“你居然成了太子殿下的心腹,混得倒是不錯。”
趙羽跟當初在妙春堂病懨懨的樣子判若兩人,臉上滿是威嚴和氣勢凌人,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傷疤,顯得陰狠又可怕。
趙羽一言不發,冷著臉將她送回到家裡。
蘇齡玉去拿藥,趙羽就在旁邊跟著,一絲空隙都不曾留給她。
蘇齡玉果真找到了不少藥,一隻隻小瓶子看起來就喜人。
她回來不僅是為了拿藥,還想跟其他人交代一下。
家裡現在的人還挺多的,幾個小丫頭,鐵叔,還有他選的一些護衛,如今她可能回不來了,他們的去處她還沒來得及張羅。
只是趙羽卻沒允許,見她拿了藥,催促著將她往外推了一把,蘇齡玉險些沒站穩。
一旁的青芝立刻扶住蘇齡玉, 扭過頭氣憤不已,“趙羽你這個狼心狗肺的,你忘了當初是誰救了你?”
趙羽面無表情,“我隻記得,我現在在為誰做事,快走。”
他不講任何情面,只允許蘇齡玉身邊帶一個丫頭,青芝當仁不讓,快速地回頭看向大家,“我會照顧好姑娘的,你們等著。”
蘇齡玉搖了搖頭,“你們別等了,家裡有些銀子,你們分了吧。”
蘇齡玉跟守財奴一樣積攢了不少家底,他們都分了,這輩子都可以坐吃山空,也不枉相伴一場。
趙羽不耐煩地再次催促,蘇齡玉這才帶著青芝離開。
總會走到這一步的,蘇齡玉心想,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太子有病。
這病自己也還能拖一拖,那就很開心了。
說不定,她還能親眼看到葉少臣殺回來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