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外面傅家的人說,他們知道了齡玉姑娘就在府內,今兒若是見不到他們就不走了。”
“讓他們鬧去!”
蘇大夫人的頭都在發疼,傅家已經有一年多不曾出現了,不是已經默認了沒有蘇齡玉這個人了嗎?
蘇齡玉回來之後也不可能跟傅家有任何聯系,為什麽偏偏突然又出現了!
“想辦法,拖著!等蘇齡玉出了府我再去見他們,實在不行就報官,搜不出蘇齡玉的人來,我要他們傅家好看!”
蘇大夫人恨恨地咬著牙齒,幸好,她就要將喪門星解決了!之後的事情,她會一筆一筆地好好撥亂反正!
……
“齡玉姑娘,不是走那邊的。”
蘇齡玉停下腳步,“不是走這邊?”
花嬤嬤硬著頭皮笑起來,“送您出府的馬車,在西側門等著,那裡是正門……”
“這麽說,我不能走正門了?”
蘇齡玉笑了一下,“不是說大夫人要送我去個極好的地方?為何還要我偷偷摸摸地出門?莫非……,你們是在騙我?”
她說後半句話的時候,眼睛微微一眯,嚇得那些人齊刷刷地往後又退了半步。
“不、不敢,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
蘇齡玉挑了挑眉,“那便是了,好歹我也是蘇家正經的小姐,我都答應跟你們走了,從哪個門出去,有那麽重要?”
花嬤嬤的鬢角處開始往外冒汗。
面前這個小姑娘只有十五六歲,身上分明還帶著稚氣,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有種令人恐懼的氣質。
是因為,她是天降災星的緣故嗎?
想起阮媽媽慘死的樣子,無聲無息就那麽去了,花嬤嬤想著自己的媳婦上個月才給她添了個孫子……
於是花嬤嬤一咬牙,“姑娘說得是,從哪個門,全憑姑娘高興。”
蘇齡玉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繼續往外走。
在她身後,有人撞了撞花嬤嬤,壓低了聲音,“你瘋了!大夫人吩咐過一定要悄悄讓她出門的,你卻答應了讓她走正門?”
花嬤嬤冷笑了一聲,“不是我答應的,是我們大家商量的結果。”
“你說什麽?”
花嬤嬤掃了她一眼,“如果你不同意,你去勸啊,我絕不攔你,還會看在相識一場,替你收屍!”
“……”
說話的人立刻閉嘴,面色慘然地跟在後面,她不想惹怒大夫人,可她更不想死。
……
蘇齡玉慢悠悠地走著,如同散步一樣。
原本想見一見蘇大夫人,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接近她,這會兒蘇齡玉卻有些意興闌珊。
即便是為了自保,手裡沾血的感覺,也實在是……,相當不舒服。
於是蘇齡玉換了個計劃,等她出了府之後,再想辦法脫身。
最好是死遁,讓這些人帶些證明自己死掉的證據回去,這事兒就算了。
這想法大概借鑒了白雪公主,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遇見小矮人……
蘇齡玉一邊不著調地想著,一邊走到了前廳。
“你們蘇家未免欺人太甚!齡玉表妹是我姑姑唯一的女兒,你們這些年都不讓我們見一面,究竟是何居心!”
一個清亮且帶著正氣的聲音,讓蘇齡玉停住了腳步。
齡玉表妹?姑姑?
莫非裡面兒是傅家的人?
“姑、姑娘!”
花嬤嬤見蘇齡玉抬腳往前廳裡走,
心跳都要停止了,也顧不得心中的忌憚,急忙上前攔在蘇齡玉的面前。 “姑娘,大夫人的馬車還等著……”
她還沒說完,只見蘇齡玉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藕色的衣袖在她的眼前揮了一下,花嬤嬤頓時覺得喉嚨變得異常疼痛。
她捂著自己的喉嚨跌坐下去,發出的尖叫聲生生變成了難聽的嘶啞。
眾人見狀,一個個都瞪圓了眼睛,哪裡還敢再上去阻攔?紛紛退後,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蘇齡玉懶得理會,徑直往裡面走,進了前廳,便看到一群裝束與蘇家不同的人。
為首一個少年,穿著醬紫色的衣衫,腰間掛著一個黛藍的香囊,頭頂玉冠束發,眉目疏朗清俊,站在蘇家人的面前,不見絲毫的退讓。
“傅少爺,都與你說了,齡玉姑娘身子骨弱,一直在別苑裡靜養,你這般帶著人來鬧事,就不顧及齡玉姑娘的立場了?”
蘇家的管家也毫不露怯,皺著眉,義正嚴詞地指責著。
傅汝炎根本不相信,“我妹妹分明就在蘇府,你們卻非要說她在別苑,好,表妹在哪個別苑?你可敢與我去找人?”
“傅少爺,這裡可是桐城,你這般胡攪蠻纏,莫不是想讓我們報官不成?蘇家和傅家乃是親家,若真到了那一步,傅少爺就不為了你齡玉妹妹想想?”
蘇管家眼裡流露出來隱隱的威脅,讓傅汝炎的氣勢微微凝固。
齡玉妹妹怎麽說都是蘇家的女兒,自己這般做法,會不會讓她的處境更難?
可是!那人同他們說, 齡玉妹妹在蘇家根本就是被苛待,如今更是想要加害妹妹,他若是就這麽走了……
“傅少爺你想想,齡玉姑娘可是大老爺的女兒,蘇家書香門第,您又有什麽可擔心的?”
蘇管家眯起眼睛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傅少爺從哪兒聽到了什麽,咱們蘇家,可是正正經經的讀書人家,您的擔心呀,那就是多余的,齡玉姑娘好端端地在別苑呢……”
蘇管家心裡冷笑,一個毛都不知道長沒長齊的小子,他哪裡會放在眼裡?
只要將人擋回去,大夫人那裡自有辦法圓過去。
這麽想著,蘇管家又想再強勢一些將人給趕走,忽然,他眼珠子都瞪了出來,不敢相信地看著從一旁走出來的人影。
“管家真是貴人多忘事,昨個兒不是才見過我的丫頭,今兒卻說我在別苑養病,這般健忘,莫不是要請大夫來瞧瞧?”
輕柔的聲音裡似乎帶著笑意,傅汝炎下意識地轉頭,看清楚來人之後,微微愣住了。
蘇齡玉今日穿的是一件藕色的長裙,丁香色的腰封上用銀線繡著簡單的纏枝紋。
她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飾品,隻腰間掛著一枚香囊,造型普通,花紋卻是個很奇特的小動物。
傅汝炎的腦海裡頓時浮現出了一句詩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沒有金玉珠釵、錦衣華服的襯托,面前這個姑娘卻讓人忍不住生出驚豔的讚歎。
面容清麗明朗,膚如凝脂,螓首蛾眉,雙瞳剪水,就好像一幅畫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