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先生還沒來,蘇齡玉將前幾日先生教的內容拿出來看。
“蘇姑娘沒有問題要問子觀嗎?”
蘇齡玉扭頭,看到葉少臣滿眼好奇。
“莫非我一定要有問題才成?”
“那倒不是,只是子觀周遭總會有小姑娘環繞,蘇姑娘如此冷靜,難道是想劍走偏鋒,欲擒故縱?”
蘇齡玉的眼睛輕輕眨動了兩下,默默地將手裡的書放下。
她將身子微微側向葉少臣,一雙清澈的眸子認真的看著他。
忽然,蘇齡玉露出一個笑容,嫩紅的嘴角微微翹起,仿佛飽滿的菱角一樣,勾出漂亮的弧度,明亮的眼睛彎得好似月牙,嘴角旁露出淺淺的梨渦,像是盛滿了天底下最甜美的蜜糖。
葉少臣撐著下巴的手肘無意識的松開,臉上的調侃也定格住,眼睛裡出現片刻的空白,只能夠目不轉睛的盯著那抹燦爛明豔的笑臉。
很快,蘇齡玉將笑容收起,又恢復成了平日的淡然冷靜,反差極大,就像方才的笑容是個騙局一樣。
“葉公子覺得,我有必要劍走偏鋒,欲擒故縱?”
蘇齡玉眉角微微挑起,轉過身打算繼續看書。
然而她轉回去之後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凌松然正盯著自己看,且面容有些呆滯……
蘇齡玉抿了抿嘴,好好的不討論學術問題,看她做什麽?
圍在凌松然身邊的傅雲珍和何慕香,眼睛裡的針對變得十分明顯,大概,剛剛自己想要證明的笑容大家都看見了?
怎麽就這麽閑!
“先生來了。”
傅雲婷的聲音打破了僵硬的氣氛,所有人都只能收拾好情緒,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凌松然已經恢復了溫潤儒雅的氣質,可他的臉隱隱感覺有些發熱。
方才蘇姑娘怎麽會對著少臣兄露出那樣的笑容來?他們兩……,在說些什麽?
凌松然晃了晃腦袋,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是來請教薑先生的。
在他身後,葉少臣掃了一眼凌松然微紅的耳尖,不禁有些好笑。
還真讓這個小姑娘說對了,她要想引起凌松然的注意,還真不需要多余的舉動。
葉少臣再次用手肘托著下巴,轉頭去看蘇齡玉,她的脊背很直,低著頭,目光注視在自己的書案上,眼神異常認真。
怎麽每次見到這個丫頭,都會讓他有不一樣的發現?
葉少臣另一隻手輕輕地敲擊著桌面,他這趟來,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請她幫忙,只希望,不會讓自己失望才好。
……
凌松然和葉少臣的水平,跟幾個小姑娘截然不同,因此薑先生因材施教,兩邊兒分開教授。
給凌、葉兩人講授的時候,便讓小姑娘們寫字。
蘇齡玉提筆落下,濃墨在紙上留下印記,耳朵卻也豎著,聽著薑先生的話。
凌松然想要請教治國之道,薑先生並未正面回答,反而問起葉少臣,“何為強國?”
葉少臣懶洋洋一副陪公子讀書的做派,漫不經心地給了四個字敷衍,“國富民安”。
“少臣兄可知,想要做到這四個字有多難?”
凌松然微微搖頭,“我朝臣子,一輩子為的,也就是這四個字,又豈是簡簡單單能做到的?”
葉少臣笑起來,“子觀心懷大志,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少臣兄真是……”
凌松然忍不住笑起來,這般直白恭維的話,
從葉少臣的口中說出來竟然沒有半點諷刺的意味。 薑先生擺了擺手,這才細細地跟他們二人又說了起來。
因著時間有些長,薑先生便讓四個小姑娘先回去,可不知道怎麽的,之前一到上課便昏昏欲睡的幾人,竟然一個個精神振奮,求知欲陡然爆棚。
“先生,我先告退了。”
隻蘇齡玉一人特別理直氣壯地行禮離開,絲毫沒有任何留戀。
薑先生瞧著傅雲珍和何慕香期盼的樣子,也沒多說什麽,隻當她們並不存在。
待到講授結束,何慕香居然還能問出一兩個問題來,表示她真的聽進去了。
“咦,這是……方才蘇姑娘所寫的?”
凌松然忽然發出驚奇的聲音,他此刻正站在蘇齡玉的桌案前,之前還未乾透的字就那樣鋪著。
芷蘭上前,“回公子,我家姑娘方才不想打擾先生授課,因此吩咐了奴婢等結束之後再收拾,奴婢這就收拾好。”
“等等。”
葉少臣也走了過來,傅家姐妹和何慕香見狀,也都好奇地圍過來。
紙上寫了四個字,秀氣飄逸,筆鋒還透著銳利。
“各司其職。”
凌松然聲音極輕地念出來,他的音色很溫柔,輕聲說話的時候,仿佛在講情話似的,令幾個小姑娘的臉都忍不住泛出淡紅色。
“齡玉姐姐真是的,方才先生分明讓我們寫的是別的字,她卻就是喜歡特立獨行。 ”
傅雲珍用絲帕掩著嘴輕笑,一副拿蘇齡玉沒辦法的模樣。
忽然,葉少臣伸手拿起筆,沾了沾還未乾結的墨,接著蘇齡玉的字在下面大筆一揮。
“國富民安”。
各司其職,方能國富民安。
葉少臣隨手將筆扔下,笑眯眯地轉身離開,凌松然卻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
總覺得腦子裡,有什麽東西正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這位姑娘,不知可能請你家姑娘將這幅字贈與在下?”
凌松然的話讓其他人都愣住,尤其是傅雲珍和何慕香,根本不明白凌松然為何要這麽做。
是,蘇齡玉的字寫的是不錯,可也比不上大家之作,凌家公子要她的字做什麽?
“我需要去問問我家姑娘。”
芷蘭不卑不亢,手腳麻利地將東西收拾好,朝著幾人行禮,匆匆離開。
……
“要我的字?”
蘇齡玉詫異地抬頭,她的字已經漂亮到讓人想要收藏的地步了嗎?她沒覺得呀。
“打開我瞧瞧,我真寫那麽好?”
蘇齡玉忍不住想再看一眼,莫非她超水平發揮了?
芷蘭和沁竹將紙重新鋪開,蘇齡玉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揮揮手,“給凌公子送去吧。”
她記得自己就寫了四個字,這會兒又多出四個來。
並且多出來的四個字同她的風格截然不同,筆力遒勁,龍飛鳳舞,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
這東西她若是留著還真說不清,不如就給了凌松然,反正也不全是自己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