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喊殺聲震動著整個阪戶城,政景居所之內,綾姬正緊緊抱著嚎啕大哭的衍松安慰著他:
“衍松別哭,別哭,有母親在。”
“哇嗚~我要父親,父親~哇”
“衍松,你父親是武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明白嗎?”
………
本丸內的長尾政景和幾名年老的武士正襟危坐的等待著外面的戰況消息,他父親長尾房長也坐在他左下方。
長尾房長看了一眼一臉堅定的政景,顧自的歎了口氣扭下頭盯著地板。
蹬蹬蹬……
這時房外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至門口,只見一名背差紅色信旗的足輕跑到門口一拜後,立刻跑進房間對著政景單膝下跪道:
“啟稟總大將,白鶴門陷落,三之丸失守,景成殿被敵討取,景繁殿已率領我軍退守二之丸。”
在座的武士聞言都一臉愁容的左右互相對望,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震驚,破城如此之快,不愧是景虎啊!
“再探。”
“喔!”
那足輕領命後立刻退了出去。
政景戴著衝羽兜的額頭已經冒出不少細小的汗液。
房長轉過身子,雙手放在膝蓋上對著政景說道:
“時勢如此,降服吧!”
政景看都沒看他父親冷冷的回答道:
“我還沒有輸,他既然想要我的人頭就讓他來拿吧!”
“你……”
房長此時也被政景懟得無話可說。
不久那信旗足輕又狼狽的奔跑回來對著政景稟報:
“啟稟總大將,景虎軍開始攻擊我軍山卡。”
連接二之丸和三之丸的是狹窄山道兩側都是陡峭的山坡,要過山道必須攻破一座木質山卡。
此時因為山道根本容不下三四人同肩而行,景虎軍隻好並排兩人的衝過去,這大大降低了景虎軍的人數優勢。
雖然柿崎景家沒把這小小的山卡放在眼裡,可是免不了要耽誤一些功夫和時間,這時衝進城的軍勢因為繼續進攻受挫,攻勢也慢了下來。
長尾景虎坐鎮本陣,聽見屬下的稟報後,看了看午後依舊豔陽高照的天色,於是一抬手指向銅鑼處。
那手拿銅錘的武士立刻敲響銅鑼。
咚!咚!咚……
收兵的銅鑼傳至三之丸,景家馬上命令停止進攻,山道上的軍勢立刻退回三之丸。
先前進攻的柿崎軍等各家軍勢被替換下來休息,政秀一把拿下月型兜,用布條擦了擦滿頭大汗的額頭。
柿崎景家一見到政秀,立刻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友好的說道:
“不錯,我景家果然沒有看錯,是位勇將。”
“多謝大人。”
政秀連忙感激的對著景家低頭感謝。
“哈哈……”
景家笑著隨意的坐在一根枯木上,接過屬下遞過來的水袋一飲而盡。
之後對著還站在一旁的政秀繼續說道:
“跟我回柿崎城吧!南村和山府地隨你挑,都是八百石之地。”
政秀頓時頗為驚訝,柿崎景家是要我向他效忠?一出手就是八百石之地,相當於景虎一個旗本頭一年的俸祿了,看來他還真是看得起我。
而政秀身後的田村滿已經雙目圓睜,以前為越田家打仗也才五石糧食,這可是領地啊,就算給自己兩百石都願意,他緊張的看著政秀要做何選擇。
“柿崎殿厚愛了,
在下難以從命。” “奧~”
景家有些失望的將水袋丟給屬下,並未對政秀的直言發怒,還是微笑著對政秀說道:
“呵,差點忘了你們白川家的木下城本來就有近五千石吧!也是,怎麽會看得上我的八百石。”
“政秀絕無冒犯之意!”
白川政秀立刻嚴肅的對者景家低頭說道。
景家也不是無禮之人,見政秀心意已決,既然拒絕了自己的招攬也就此作罷;於是擺擺手說道:
“沒事,我第一次見你時就感覺你未來必定不凡,好好為主公效力,說不定主公會恢復你白川家的領地和家紋;隻是將來一定不要做我的敵人。”
政秀點點頭,鄭重的承諾道:
“我會一生視柿崎殿為朋友。”
待景家離開之後,田村滿對著政秀問道:
“大人為何不答應柿崎殿。”
“因為我對自己承諾過,要讓白川劍桔梗花紋旗堂堂正正的飄揚在這亂世之中。”
田村滿點點頭,似乎有些明白政秀的意思;可是他又怎麽會真的明白這是政秀對身體原主人的承諾呢!
軍勢開始扎營休整,阪戶城下已經立起了大大小小的帳篷,在中軍大帳內,景虎座下的大佬們已經齊聚一堂。
“主公,今日首登城者乃是和泉守殿軍中的白川政秀。”
平子長政對著坐在首位的景虎稟報。
景虎向柿崎景家望去,景家臉上還是有些得意的點點頭,畢竟目前政秀還算是自己軍中的人。
這時長尾景信對著平子詢問道:
“白川?木下城那個才降服的白川政秀?”
“沒錯!”
長尾景信卻冷笑道:
“呵……白川家可是上田眾出身,如今白川為滿的兒子卻先攻上了自己以前主家的居城。”
柿崎景家聽著景信那陰陽怪氣的聲音,頗為不爽的提醒:
“豐前守,白川政秀目前效力於主公。”
“切~”
長尾景信偏過頭不理會柿崎景家。
在座的諸君也沒有在意長尾景信的惡意, 畢竟古志眾和上田眾一直以來的恩怨他們自然明白,如今景信得勢當然會如此貶低上田眾。
景虎看了一眼景信,這時一名旗本武士走到景虎身邊將一張紙條遞上。
景虎用戴著黑皮手套的手接過後打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片刻後景虎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今日停止進攻,朝信留守三之丸,本莊、直江二人率軍巡守四周,其他各軍就地安營。”
“喔!”
所雖然大家都好奇那紙條寫的什麽?但所有人還是立刻應諾,畢竟景虎的威嚴自不會有人去冒犯。
至於這奇怪的聲音,自從去年長尾景虎暈倒大病一場後,聲音便變得沙啞,在座諸位早已習以為常了。
景虎揮揮手,於是眾人散去。
隻留下那送紙條的旗本武士和景虎兩人。
那旗本武士再從甲中抽出一封書信說道:
“這是大人命我交給殿下的,他說殿下可派人將此書信送入城中,明日自會有分曉,然後可讓中條藤資先率軍回上野城。”
景虎點點頭收下書信,對著這旗本武士說道:
“直江,他最近身體如何?”
被叫做直江的旗本武士,立刻俯身回答道:
“大人他最近氣色不錯,殿下勿需掛念,屬下還要趕回春日山城,告退!”
“那就好,去吧。”
景虎歎了一口氣,待那旗本武士走了之後,空空蕩蕩的大帳內,看不見面容的他緊緊捏著那封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