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為我流幾滴淚嗎?”
曾幾何時,白王子的一句話語仍然徘徊在圖靈的耳畔。那個時候,他不知如何回答,於是選擇了緘默。
他望著消失的巴別塔頂層,陷入了沉默。他期望著在那厭惡之中還有微弱的生命,但他也很清醒:那樣的奇跡不會再有了。
“可惡,我明明知道的,你是不會想著苟且偷生的,為什麽我還要放任你做那樣的事情……”圖靈說著,身體開始顫抖起來,“我明明知道的,你的願望就是讓我做你真正的父親,可是我連這樣的願望都無法滿足你,你又為什麽為了我做到這份上?”
一時間,與白王子在一塊時的種種回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裡。為什麽不對他更溫柔一點?為什麽沒跟他多說會兒話?為什麽沒有為了他做過點什麽?難道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真的只是想讓他做自己的工具嗎?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麽資格讓他管自己叫“父王”?
“不對,如果是這樣,有些事情就完全說不通了!明明叫什麽都無所謂,為什麽還要特地給他起個名字?明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為什麽我那麽不希望他離開我?明明最初只是心血來潮,為什麽我會對他認真起來?”
想到這裡,圖靈終於明白,自己其實已經把對那個人的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他抬頭望著無盡的天界,他感覺下雨了。
“師父……”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呼喚他。
他頓時一怔,然後平和地說道:“是你啊,烈火……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這裡?”
“是師叔把我送到這裡來的……”烈火答道。
“我沒問你這個,”圖靈冷冷地道,“你難道忘了我是誰了嗎?”
“記得……”烈火道,“你是我的師父。”
“不對吧?”圖靈忽然放開嗓門大聲道,“我是你的殺妻仇人,這種事情你怎麽可以忘記!”
“確實有那麽一回事,您也將我逐出師門了……”烈火道,“即便如此,只要您當我我一天師父,我就是您的徒弟,我願意以使者的身份繼續追隨您!”
“你這是又何苦呢?”圖靈默默地道,“隨你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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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丹苦慌忙地跑進了神皇殿中。
“陛下,不好了!”
“何事這麽驚慌,侯王?”神皇道。
“陛下,巴別塔的頂層剛才發生了爆炸,與天界連通的通道被炸毀!”丹苦道,“臣弟聽說父皇和那兩位客人也被卷入了爆炸當中,生死不明……”
“放心好了,那兩位客人完好無損,至於父皇嘛,你也知道他有不死之身,那種程度的爆炸怎麽傷他老人家性命?”神皇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這畢竟不是什麽好事,責任該追究的還是得追究……”
只見神皇手指點了點皇座的扶手,兩個人影便出現在了神皇殿上。
“你是……”丹苦見到其中一人不禁大吃一驚,“為什麽你會在這裡?”
出現在神皇殿上的兩個人,一個是圖靈,另一個是烈火。
“侯王,稍安勿躁,如果朕猜得沒錯的話,那位叫烈火·費斯弗的人應該是公王新找的使者,對吧?”
“陛下明鑒,只不過我的這位使者是主動投誠的。”圖靈道。
“原來如此……”神皇道。
“擅自招收來歷不明的人當使者,簡直不成體統!”丹苦喝道。
“侯王,不要拘泥於小節,”神皇道,“這位費斯弗先生本來就和公王是師徒關系,怎麽來歷不明了?主動投誠乃識時務的表現,朕準了!”
“多謝神皇陛下!”烈火跪拜道。
“很好很好,作為人類,能在朕的面前不卑不亢,實屬難得!好好乾,朕和公王都不會虧待你的。”神皇說著,轉而看向了圖靈,“公王,我們該談正事了,你最好解釋一下巴別塔剛才的爆炸是怎麽回事?”
“犬子發現了父皇複辟的野心,於是父皇便想殺人滅口,經過一番激戰後,兩個人同歸於盡了……”圖靈道,“至於那兩位客人,犬子察覺到他們有危險,便事先轉移走了他們。”
“嗯,你說的基本上符合事實,只是你把自己的責任撇得太乾淨了吧?”神皇道,“你跟朕說說,這些是不是都是你的計劃?你的目的就是想把那兩個人救走吧?”
“陛下既然都這麽清楚了,那還問我做什麽?”
“二王兄,休得無禮!”丹苦急道,“還不快向皇兄認錯!”
“侯王不必動怒, 公王不惜犧牲自己兒子的性命,幫朕暫時解除掉了危機,這一點何錯之有?”神皇道,“放那兩位客人自由,就當是朕的賞賜了。”
“多謝陛下。”圖靈道。
“陛下,您剛才說‘危機’,難不成您真的認為父皇想要複辟嗎?”丹苦詫異道。
“哼,那個老不死的家夥之前通過巴別塔竊取了不少天界的力量,他什麽野心還看不出來嗎?”神皇不悅道。
丹苦一怔,也不敢繼續問下去。
“那個老東西這次雖然元氣大傷,但是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神皇道,“侯王,你給朕守好了天界入口,別讓那個老東西玷汙了這裡!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還有,不必對那個老東西客氣!”
“明白……”丹苦低聲道。
“至於公王,”神皇繼續道,“剛才朕只是說你功大於過,功的部分朕已經賞賜你了,接下來你該為你的過錯付出代價了。”
“陛下要如何懲戒我?”圖靈問道。
“朕知道你現在正承受著喪子之痛,所以從現在起你不必再為朕辦事了,”神皇道,“朕要將你驅逐出天界,在巴別塔自動修複之前,你不得闖入天界,否則侯王會負責阻攔你,侯王攔不住你,朕就會把剛才賞賜給你的統統收回,你明白了嗎?”
圖靈攥緊了拳頭,沉默片刻後說道:“臣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