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鏖戰華北(六十五)

　　僅僅遲疑了片刻，孫樹人迅速作出決定，喊一聲“地圖！”隨從副官趕緊在桌上鋪好。孫樹人仔細觀察著，從滄州向東延伸，還有通道可行，不過要繞些遠路，這對於機動性極強的新一軍來說並不算什麽。孫樹人當機立斷，下達命令:先頭團繼續攻擊“八八”;後續部隊立即轉向東，繞行清州、金牛，再折向南，從滄州、黃驊之間穿過，抵達華東的濟南地區。

　　孫樹人再次囑咐先頭團團長:“接下來的攻擊行動，要大造聲勢，讓共軍防守部隊以為我軍還在原地，不過每次攻擊不要投入過多兵力，只要能夠把敵人牢牢牽製在這裡，你就算首功一件。接到我的命令，你部就可以抄近道追趕主力，聽明白了嗎?”

　　這明顯就是犧牲少部掩護大部隊撤退，攤上這樣的任務有誰又能真正的心甘情願，別的不說，手下幾千弟兄一旦知道真相，會怎樣看他這個團長，誰的命不值錢?誰又甘心淪落為“可憐的棄子”。不過他也知道，孫樹人向來說一不二，決心已定，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團長能夠更改的了得。再說，自己的部隊沒能完成既定的任務，才導致現在困難的局面，也該受到懲罰。

　　“軍座請放心，我一定堅決完成牽製共軍的任務，保證主力安全撤退，就算我團全軍覆滅也在所不惜，在下只有一個請求。”

　　孫樹人也有些動容，問道:“李團長，盡管講，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軍座，假如我陣亡了，請妥善安排我的家屬，‘九泉之下’一定感激不盡。”

　　“李團長，不要這樣悲觀，我相信你的忠勇，也相信你團一定能夠完成任務並安全撤離，即使出現問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安頓好所有弟兄們的家眷，請放心就是了。”

　　隨新一軍跟進的整編二一一師和獨立九十五師，聽聞前線戰報，兩部長官心情迥異。龍興雲大為震驚，一是覺得前途渺茫;二是為華北共軍迅速變化的戰力擔憂。如果部隊不能順利撤到華東安全地帶，後果實在不敢想象，共軍每一步都走到了國軍前面，事事都領先一招，這才是讓人感到可怕的地方，照這樣下去，國民黨政權還有什麽希望?

　　獨立九十五師師長叫做朱忠一，本來他叫朱守一，據說在抗戰勝利後，為了響應國民黨政府提出的“一個政黨，一個領袖”號召，主動改名。他是正宗的黃埔六期畢業生，深受老江的器重，在學校時就表現非常突出，得到老江的賞識。後來在軍界更是平步青雲，迅速得到提拔，早早就晉升為少將，並當上師長，在國軍體系中算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獨立九十五師雖是獨立師的番號，卻是不折不扣的江系精銳部隊，其戰鬥力、裝備水平一點不比新一軍、三十五軍這樣的部隊差。各級軍官更是清一色的黃埔生，士兵也是精心挑選的，這在國民黨軍隊中是非常罕見的現象。正因為如此，獨立九十五師上下非常高傲，很少把其他部隊放在眼裡，朱忠一更是狂妄得不得了，張口“領袖”閉口“總統”，處處顯示出自己政治上的優越性。

　　當然，獨立九十五師的戰鬥力也不是吹的，確是非常強悍。在抗日戰場上，多次與日軍最精銳的師團交手，鮮有敗績，受到過老江多次通令嘉獎。日軍將領對這支部隊也是多有忌憚，戰場上能避開盡量避開，這更讓獨立九十五師名聲在外。

　　國內戰場上，獨立九十五師在華北與我軍交手多次，

屢屢得手，鮮有敗績，這樣一支“常勝部隊”，國民黨方面自然不會輕易動用，所以在前期作戰中，獨立九十五師一般都是擔任守備任務，基本沒有直接參與作戰。　　正是因為沒有遭到過致命打擊，才使得朱忠一異常驕橫，根本不把任何對手放在眼裡。今天見新一軍屢遭挫折，竟然連一個小小的山頭都攻不下，還要繞道，特別不服氣，對著周圍的人大發牢騷:“什麽新一軍，這也算精銳之旅，華北共軍戰力如此之弱，竟然也不能勝之，我看今後孫樹人還有何面目示人，堂堂國軍裝甲精銳，戰力竟如此不堪，真是辜負了校長的一片心血。”

　　說歸說，畢竟孫樹人是軍長，命令還是得聽，兩個師緊跟新一軍主力悄悄調轉方向，按照新的行軍路線急匆匆開進。龍興雲和方天朔並肩坐在吉普車裡默不作聲，路況越來越差，車體的劇烈搖擺，速度非常緩慢，行軍的部隊腳步匆匆，士兵身負沉重的裝備，行走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隊列也是默不出聲，只有人們粗重的喘息聲讓人感到特別的壓抑。

　　方天朔心裡暗自著急，新一軍突然改變行軍方向，這是一個重要的情報，怎樣才能及時傳遞出去呢?他的系統裡沒有與華北我軍的任何聯系，情況又如此緊急，一刻都耽誤不得，否則就會給我軍作戰帶來嚴重的不利。

　　從清晨開戰到現在已經是十點多鍾，天空陰沉沉的，給人一種壓抑感。這樣的氣象條件並不適合軍機的飛行，所以戰區的天空非常平靜，為了更好地偵查敵人的動向，我空軍部隊從起飛兩架偵察機，在戰區上空不斷盤旋。原本華北是沒有空軍的，保定之戰以後，中央軍委秘密配屬給華北一個中隊的偵察機，主要是加強空中偵察能力。

　　平時，對這些寶貝一樣的飛機，華北我軍一般舍不得動用，今天的戰鬥事關重大，一下出動兩架，就是要密切監視敵人動向，為我軍的戰役部署提供有效的情報。

　　編號01和03的兩架偵察機，一南一北分頭行動，不時低空盤旋，仔細觀察著地面的動向，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03號偵察機的兩名飛行員都非常年輕，參加空軍僅僅一年半時間，其中在蘇聯秘密集訓長達八個月，在華北也基本上沒有參戰的機會，把這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憋的夠嗆，今天終於可以上天了，所以兩個人格外興奮。

　　飛機在空中以較慢的速度巡航，一人負責駕駛，另一人主要對地面觀察。飛機從正在激戰的山頭掠過，地面槍炮聲齊鳴，喊殺聲震天，兩名飛行員盡管在天上，卻非常羨慕地上的戰友能夠盡情拚殺，這樣的才叫過癮。偵察機一般不配武器，只有無線電通訊系統和拍照設備。

　　後方指揮部再次傳來急促的呼叫聲，命令偵察機再次擴大巡視范圍，不放過任何有價值的訊息。兩名飛行員也知道自己責任重大，立即集中精力，仔細偵查。

　　新一軍等部已經前出到清州附近，大隊人馬呈四路縱隊開進，各種車輛依次跟進，由於人、車混雜， 顯的道路特別擁擠，行軍速度也不快。孫樹人非常著急，不斷催促各部加快行軍速度，盡快趕到目的地，並特別強調注意做好防空，嚴禁暴露目標，違者軍法從事，嚴懲不貸。

　　03號偵察機以五百米的低空進行巡視，山巒溝壑、叢林河流，並沒有發現異常的現象，甚至很少有人的走動跡象，這也可以理解，兵荒馬亂的，為了保命誰不早早躲起來。飛機的發動機轟鳴著，轉了一圈又一圈，飛向別的地區……

　　眼看著飛機漸漸飛遠，地面上開始有了動靜，呼啦一下子站起無數的人，許多的車輛也開始重新發動，準備上路。國民黨各部嚴格執行了孫樹人的命令，發現我軍偵察機立即隱蔽，所有車輛、人都進行了必要的偽裝，從空中根本無從發現。

　　看到偵察機出現，方天朔一下子想到了辦法。他找個借口離開師指揮部，對身邊的一名衛兵低聲交代了幾句，衛兵急匆匆跑開。不到十分鍾，就在國民黨大隊剛剛開始行軍，一大溜車隊中突然發生劇烈的爆炸聲，一輛滿載軍火汽車突然發生爆炸，猛烈的爆炸把整個車體一下子拋向空中，零件散落一地，隨即引起了連鎖反應，前後幾輛車也受到了波及，燃起了大火，爆炸聲此起彼伏，濃煙滾滾而起，直衝雲霄。

　　幾乎所有的部隊都被這樣猛烈的爆炸所震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許多士兵驚慌失措，以為遭到了襲擊，趕緊臥倒躲避，隊伍一下子混亂起來。孫樹人聽到爆炸聲，非常氣憤，這樣大的爆炸不等於給共軍報信嗎，到底是誰乾的?到底發生了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