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鏖戰華北(七十六)

　　計劃得以順利實施，黃文炳非常高興，這就意味著，到了明天消息一公布，他可就是全國最出名的人物。自古以來能夠名垂青史的英雄，除了那些戰場上殺敵無數的將軍，再就是縱橫捭闔的遊說之士，想來那些能夠以三寸不爛之舌，弄天下大事於鼓掌之中的人其實更為偉大，這是謀略的巨大力量。

　　黃文炳開口前先清清嗓子，故作神秘的環顧一周，才不緊不慢的說道:“諸位，本人不才受江總統之托到歸綏，帶來了國民政府對傅部所有官兵慰問。在前期華北大戰中，諸位將領率部拚死作戰，消滅共匪無數，為黨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盡管與政府之間有些許的矛盾，但是這其中的原因並不在你們。江總統說了，主要是少數高級軍官意志不堅、貪生怕死所致，只要各位堅決站在國軍方面，繼續黨國之剿匪大業，南京方面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今日之行動，完全是在南京方面首肯下進行的，江總統已經親自下令，任命郭震雲將軍為整個華北最高軍政長官並擢升為上將軍銜，希望大家今後在郭將軍率領下，發揚我‘黃埔之革命精神’，堅守‘三民主義’之信念，抱定‘一個領袖、一個主義、一個國家’之目標，以‘不成功便成仁’之氣概，為我黨國最終統一大業而奮鬥不止。

　　諸位都是我黨國多年培養高級將領，國軍之中堅，應該明白當前形勢實為萬分緊迫之時，你們應該像郭將軍這樣，義無反顧、堅決反對叛國投降的任何行為，果斷下定決心與黨國命運共存亡，這才是真正軍人之所為。希望各位不要再猶豫，更不要在歧路上遠走越遠，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錦繡前程，立即幡然悔悟……”

　　黃文炳越說越激動，眉飛色舞，滿嘴吐沫星子亂飛，真真假假，信口開河，確實鼓動性極大，對有些人的思想產生了作用。當然更多的人根本不吃這一套，在他們看來，黃文炳也不過是說些“陳詞濫調”而已，誰不知道老江慣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用著人靠前，用不著人靠後”的把戲，誰還會相信這樣的鬼話。

　　安小山突然打斷了黃文炳的話，怒氣衝衝的質問:“黃文炳，不要再在這裡胡說八道，信口雌黃，誰不知道在國軍內部，老江視嫡系為‘心頭肉’，武器裝備優先供應，兵員補充最先保障。而對我們這些雜牌則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時時刻刻欲‘除之而後快’。

　　這麽多年了，我們吃的虧、受的罪還少嗎?都是當兵吃糧，打仗賣命，為什麽我們的命就這樣賤，為什麽我們就是‘後娘養的’。弟兄們，別聽這個家夥的胡言亂語，大哥帶領我們走的是正道，只有投奔共黨，我們將來才有出路。郭震雲，你就是吃了別人的‘迷幻藥’，自尋死路，還要連帶著我們陪著你。傅大哥幾十年精心積攢的這點家底，就讓你給活活糟蹋了，毀啦！郭鬼子，今天就是槍斃我，我也絕不與你們同流合汙！”

　　安小山一頓疾風暴雨般的怒斥，讓黃文炳非常難堪，他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這樣的頑固不化分子，讓他感到非常惱火。自己堂堂一個國軍少將，竟被人當面斥責，這面子上怎麽過得去。

　　黃文炳一下子變得面目猙獰，惡狠狠的說道:“老家夥，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郭司令立即把這個人拉出去斃了！省得讓他在這裡蠱惑人心，壞我們的大事！”聽他這麽一說，屋子裡的軍官嘩啦一聲站起來還多，

瞪大眼睛嚷嚷道:“你們要是槍斃安軍長，就連我們一塊槍斃吧！”　　郭震雲可不想這麽做，一是現在情況還不穩定，一下殺死這麽多軍官容易引起部隊的騷動，二是畢竟與這些人相熟這麽多年，於心不忍。於是趕緊大喊一聲:“都別吵吵，你們想幹什麽?這裡我說了算，都給我老實點。既然這樣，我就再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原意跟我乾的，現在就站到我身後，我保證原職任用，決不虧待。再執迷不悟，別怪我郭某人手下無情。現在就請你們選擇吧！”

　　這是一個不得不做的選邊站隊，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人們互相看看，神態各異，有的低著頭默默不語，有的緊張的不知所措，有的緊閉雙眼不置可否，有的四處觀察別人的動靜……

　　終於有人開始動了，一個、兩個、三個……總共有四個人站在了郭震雲這邊，一零六軍兩個師長還有直屬部隊兩個團長，其他人紋絲未動。

　　看到這樣的結果，黃文炳非常震驚，都說傅作義帶兵有方，愛兵如子，今日一見果不其然。在這樣的情境下，絕大部分軍官竟然還是堅決效忠他們的老長官，寧肯丟掉身家性命也不肯背叛，確實難得。

　　黃文炳暗暗揣摩“這樣的一支部隊，如果將來不能為黨國所用，也一定不能讓它倒入共黨的懷抱，實在太可怕了，簡直就是傅重義的私人武裝，針插不入，水潑不進，即使能為黨國效命將來也必是心腹大患，假如將來一統天下，這樣的部隊絕不能留。”

　　郭震雲也非常失望，按照他的判斷，在大局已定的情況下，至少應該有一多半人會選擇跟他站在一起，看來傅重義平時下的功夫沒有白費，死到臨頭竟然還有這麽多人願意追隨。眼下這種情況到時給他出了個大難題，原本他以為要是只有極少數人不從，就直接槍斃算了，還可以起到“殺雞駭猴的效果”。可是現在幾十號人並且都是部隊的高級軍官，全部殺了絕對不行。

　　想了想，郭震雲打定主意，咬咬牙，惡狠狠地說道:“好啊！都是英雄好漢，都不怕死，傅長官平時沒有看錯你們啊，郭某佩服！佩服！來人，把這些人都帶下去，嚴密看管，等我大事做成，再找他們算帳。”

　　一夜之間，綏遠城徹底變了天。第二天一大早，兵變的消息如風一般迅速傳遍整個歸綏地區，大街小巷人們都在談論這個事件，各種謠言也發瘋一樣的四處擴散。有的說傅重義已經被處死，有的說是共產黨秘密策劃了這起事件。

　　隨即綏遠城內完全戒嚴，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這更加劇了人們的恐慌心理。 不管是官還是老百姓人人自危，有的人開始準備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因為許多人根據經驗判定，一場大規模的騷亂在所難免。

　　郭震雲倒是風光的很，他開始在原來傅作義的總部辦公，發號施令。在黃文炳等一眾鐵杆的支持下，郭震雲首先徹底清洗了部隊中堅決反對自己的軍官，抓一批，殺一批，毫不留情，在最短的時間內牢牢控制整個部隊的指揮權。

　　然後就是迅速控制整個綏遠城內的所有要害部門，各級軍事單位、政府部門、憲兵警察部門、電台報館以及交通要地統統有三十五軍派兵把守，現在郭震雲最信任的自然是他的部隊。

　　在郭震雲的指令下，綏遠城內的各大報刊統一以“頭版頭條”刊發郭震雲的“全國通電”:郭震雲將軍及所部全體官兵，誓死追隨江總統，堅決效忠國民政府……”

　　“綏遠兵變”的消息迅速傳遍全國，震驚了國內外。一時間位置偏遠的歸綏成為國內外關注的焦點。中共中央迅速召開緊急會議，研究對策，並提醒東北方面軍總部做好軍事部署，嚴防敵人反撲。同時通告全國，嚴厲譴責郭震雲發動的軍事政變，呼籲傅部官兵堅決反對少數將領的倒行逆施，以實際行動挽救西北的危機，保衛綏遠的和平局面。

　　南京的老江聞聽則是長出一口氣，由於華北作戰的嚴重失利，一直寢食不安的情緒終於暫時得以緩解。雖然算不上什麽大勝利，好歹也算出了口惡氣。於是老江迅速做出反應，首先通令全國，嘉獎郭震雲及部下官兵，所有官佐一律官升一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