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布埡、漁峽口、都鎮灣,才到長陽高家堰才了卻一樁生意,纖夫不僅得工錢還被贈送漁船。高興之余,捂著錢袋警惕看四周,聽說這裡是戰場,怕有錢賺沒命花。
作別纖夫向學心理有些不舍,就好像小孩子丟掉故事王一夜之間長大,看和故事有關都覺得幼稚年紀卻還想著故事王中故事會。曾記否,當年汝為長兄爾為隨弟,隔山阿紅等好頓罵架,可記否?
他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牽著馬就差挑著擔唱著歌,不是說來與日本某位高手特工過招嗎,為什麽走的這樣平凡。想自己獨創綏靖區北上重慶路上有敢攔路者都被割頭,怎麽著跟著老師趕路卻這般平靜,平靜到走路瞌睡。
“人家,人家。”叩開房門,屋主人隻留出條門縫,印著眼睛寬度距離垂直上下,“我們是要前線尋親戚,天色已晚,與舍弟能接住人家偏房避寒。我們自帶乾糧可分部分做酬勞。”
詢問三四家都不能入,向學認識老師新形象,以前那威嚴教官和專業知識上權威現象都被顛覆。那是老師工作狀態,原來生活中並不時時亮劍,普通人做什麽舉止他也是什麽舉止。
又叩開門扉,女人提著油燈打量後同意偏房讓他們暫住,馬屁就安排在屋後陽溝。苗水南問屋子女主人借灶台一用,女主人允許告知沒有打水。要自己去3裡地外活水井擔水回來,村裡人都是過去那裡擔水。向學按屋主指放下扁擔挑著兩隻空筒去,路上有遇見人就問水井在何處,得指明路。
苗水南給馬喂過乾草到前屋來,把隨身面餅分兩塊給女人。高家堰能聽到前線槍炮聲,這裡百姓得知軍隊過來都舍不得離開,糧食緊缺。兩塊面餅很珍貴,女人收好問面餅就乾吃嗎,會浪費。
待向學回來鐵鍋煮水,女人拿出剛被贈與面餅一塊。鍋鏟摩擦鍋底蹭鐵鏽,清水煮開沸騰,女主人把曬乾蘿卜菜放入,面餅用食指大拇指捏碎末一點一點丟進去。白面吸水迅速充漲周邊晶瑩亮,面餅揪完全在沸水中翻滾,曬乾蘿卜菜吸水恢復些青色部分黏附白面疙瘩上。只有清水、白面、蘿卜菜,無鹽無油佐味。
三個人分下來剛剛好夠每人一碗,蘿卜菜曬乾後沸水煮漲原先苦味消失,加上白面疙瘩嚼勁和幾分本香,還至於是碗豐盛菜肴。兩大男人如平常飲水面菜不進牙直過喉下肚,那種細膩停留嘴邊只是片刻,別去說破他們,這種片刻足讓創作者欣慰。一經打擾,荒涼變老。
“你們從那裡過來尋親?”屋主人問。
“重慶來,趕路8天有日子。”苗水南答,在做飯時候沒看見屋主人帶食指上金屬扣,“你這是拉鞋底用頂針。”
“我男人也在前線,聽說是去江那邊,有兩個月。我做雙新布鞋等他回來穿。”
聽屋主人這樣說苗水南知道她不知道前線情況,就閑聊村裡事情,東問下西問下,不無目的。
女人用麻繩穿針,針身在頭皮上抹下,為是沾上油潤滑。碎布疊好一針一針釘死,每次都收線用力拉緊,聽說布鞋底子要穿針引線1000針,千層底就這樣來。
“這鞋底是您丈夫當兵時候就做過準備吧,看這麽寬穿腳上估計還要做幾雙襪子才合腳。”苗水南問,眼睛閃爍下又回歸平凡,連身旁向學都沒有捕捉到。
“記得他尺碼,剛好合適穿腳上。”
“您丈夫160斤體重,身高1.75米,魁梧身材不是普通百姓,軍隊中越是上層人就越安全,為什麽不帶著你?”
女人聽這話針頭戳中拇指,血點從指頭擠出,詫異看苗水南。向學暗自手放在腰間,他聽出事情不對頭,腰間是距離手槍最近地方。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女人好奇問。
“從你頂針看,頂針又明顯砸過痕跡,你是最近才得到這枚頂針,用石頭活其他鈍器砸和縫帶食指,看你拉鞋底42碼且兩頭橢圓側身寬,說明您丈夫腳是偏胖,這完全能推斷出您老公身高、體重。”
“那軍官呢?”
“我隻說不是普通百姓,沒說是軍官。那既然丈夫是軍官怎麽會留夫人在此處,並且你們都還想照顧彼此。”
女人狐疑看著兩人,心想這兩人不會是強盜。
苗水南似乎知道女人心中疑惑,就坦白說明來由。他們是重慶派遣軍隊,因為軍隊星夜兼程趕路途中掉隊,直到這裡也還沒趕上大部隊。
有時候人心防備是這樣被打開,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就會想著告訴我一個秘密。密不透風的牆能回敬一個吻當安慰。
“你猜都對,我要告訴是我不是大小姐,更不是少奶奶。就是普通女人拉鞋底給戰地回來丈夫添置一雙鞋,你要是想住繼續住下去,要是威脅打聽沒有收獲,請回吧!”面對陌生人屋主人不卑不亢。
“您誤會了,我只是想知道您丈夫叫什麽,過去給他帶個好。羅廣文軍長會讓我帶給他下屬這封家書。
羅廣文三字出口屋主人急忙放下手中針線,“你們要去羅軍長那裡,我丈夫叫程保名,看見他幫帶聲好。”說完後原地打轉走,喃喃自語:“快些拉好鞋底,你們幫我帶過去最好。”
向學真是替老師捏把汗,差點沒收拾住局面。想想自己都沒插上句話,已然收場乾脆繼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