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們都不願意走，說這是祖祖輩輩生活地方！這是向學在後方聽到最難搞的消息。

　　來到十裡亭看用樹枝草皮搭建簡易木棚，來時說已經撤離大半人群，現在看這陣營裡還是那麽雜亂擁擠，當時全部百姓都在時候景象可還不如此。這塊土地什麽都沒有，他們還在留戀什麽呢?他們難道不害怕戰火燃燒過來?

　　已經是深夜，防線不斷傳來槍炮聲讓人們睡不著，個個都看著南方從地面閃亮接著閃亮血紅殘光。這種景色不是第一次見，在夜裡閃電從雲層放出那抹亮光只要把天地調換個順序就相同，只是這時看的人帶著恐懼感，每次殘光亮起就傳來聲音如同巨獸落地腳步聲，在不停覓食。

　　“這有龍嗎，就是舞龍。”向學問同行士兵。

　　“舞龍沒有，舞獅有幾個，是早撤走戲班子留下來，原先打佛山逃難到綏靖區，途中被日軍幾次轟炸散得散、死得死，這舞獅也就沒人再帶就扔在這裡。”士兵說著，如數家珍把緣由說全。

　　“好，舞獅也可，帶我去。”向學邊走邊想老百姓之所以不走是因為在這裡有熟悉感，去到其他地方沒糧食、沒住所，去地方有太多不確定事情，最重要一點是受到十六團保護沒有明確感受到死亡臨近。還有人因為先輩埋在這裡，有守望情懷。

　　一面鑼敲得“框框”作響，多少女人抱小孩、男人披衣服出來。場地中堆兩捆柴火，最上面搭著霧獅，一排士兵站開在向學身後，為首還在敲鑼。向學點燃著火把快燒到一半，看人聚集很多就點燃柴火，自己接過鑼敲幾下。柴火慢慢燃起，火勢上升快要燒到舞獅，湊過來看人都在下面交頭接耳聊著這事情，又燒獅子又敲鑼不知為何。

　　“你們知道它叫什麽名字嗎?佛山舞獅。”向學自問自答，又接著說:“獅子本來是雌雄雙獅在一起才算吉利，素來獅龍為一家。每達官顯貴之家都會在家門府邸前立兩隻來鎮守，有鎮邪旺運好寄托，而這次舞獅主人已經先頭遷移湘江北，為什麽這樣做?”

　　話帶出後眾人也討論起來，湊熱鬧人是如此，別人做什麽就要猜什麽，別人說什麽就跟著聊什麽，這是件趣事。

　　“因為湘江北才是家中庭院，這裡是門前府邸，舞獅今天我燒掉將會蹲在這裡鎮邪旺運。在北上湘江、耒陽。”向學說道此處用敲鑼錘柄在地上劃出長線，在後面人都勾著脖子看。“我們所在綏靖區要說是龍尾，那麽在湘江、耒陽就是龍脊，凡龍脊處就有‘紫氣東來、人丁興旺’之兆，能從獅尾到龍脊能招武曲星、文曲星下凡。”

　　這下子可開心起來，大家討論著北邊真是能光宗耀祖福地，早去就能早綻光彩。

　　其實這樣小伎倆在平時是很難有好效果，但是在人們沒有希望，沒有寄托時候突然跳出神靈指示都願意崇拜。向學還要再加把火，指著背後炮火聲不斷前線說:“你們看到沒有，到明天早上十六團會調整江線防守為山地防守，那時候十裡亭會變成前線，炸彈會在這裡迸裂，子彈會在頭上飛過，到時候身邊倒下人都來不及救治流血而亡。劉團長命令今天晚上都要撤走，如還要留下來你們就要像這在火堆中舞獅被燒成灰燼。”

　　這樣有給蜜棗又恐嚇讓好多人動搖，被安排在群眾裡幾個士兵先叫出來。“要打過來，回去收拾東西走北上，有十六團隊員陪同撤離。”

　　這樣又動員大批群眾撤離，但是還有百姓不願意走，由於人手不夠沒能在勸離。士兵過來問“現在大部隊都跟走，還有群眾實在戀舊不願意離開，該怎麽辦！”

　　“去協調正撤離人，保證他們能安全走。留下人或許明天大炮長槍架到脖子上後會想撤離，現在我們人手不夠，幫助那些願意讓我們幫助人！”

　　向學這樣說，士兵很不高興，不懷好氣問:“你讓我們丟下他們！”

　　士兵衣領一把被扯住，“戰爭是有犧牲，前線戰士用生命守護黑夜，如果我們不能在這時間把滯留百姓撤離，待天一亮防線奔潰，你讓戰友用鮮血來堵住日軍槍眼嗎?”

　　“那就要丟下他們嗎?”士兵咆哮回答。

　　輕輕松開士兵衣領，整理好被抓皺地方，向學聲音平靜下來:“我們要做力所能及事情，願意跟我們走我們要保護好一個都不能少，不願意跟我們走我們要盡最後能力讓百姓武裝起來，留下來人看到家鄉被侵佔，想要捍衛不能手無寸鐵。”

　　武江沿岸炮火聲不斷，每次炸響都有血色殘光閃起，長長隊伍中沒有一個人回頭，十米就點盞油燈，也就是個投石之遙距離拉開。遠看點點橘黃光排成長龍，沿著江邊、沿著山腳往前走。

　　劉世焱夜不合眼，警衛員報告後方百姓多數以撤離。劉世焱正打開瓷盅和口水，聽著訊息就停片刻，說完才笑笑“這小子神鬼都有一套講，101屬盡挑些聰明人。”就這樣誇讚句，炮彈打到頂上震得泥土四灑，看瓷盅都是土。就合上蓋子放到桌上，“泥土中水要多久才能沉澱?”

　　“報告團長，20分鍾能沉澱。”警衛員回答。

　　“那只能待會再喝，這是從湞江裡舀過水，到天明後再難到江中舀杯湞江水喝啦。”劉世焱頗為感慨道。

　　“團長，我現在給你去湞江打水回來！”警衛員說著就準備往外走。

　　“回來”劉世焱喝道“明天起，渴了就飲日本兵血，喝個精光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