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府二公子范韞結最近總是做著同一個噩夢。
夢裡有一個面目模糊的白衣女子,披散著極長的頭髮站在他的床前,直勾勾的盯著他瞧。
白衣女子別處看不太清楚,唯有一雙眼睛亮的駭人,像盯上了肥肉的餓狼似的。
每次當范二公子從夢中被看醒時,床邊都空無一人,隻有懷中的軟玉溫香。
隻是夜夜換新顏的美人兒,已不能再慰籍范二公子飽受驚嚇的身心了。
范大公子好色在瓊城是人盡皆知的。
其人先擇女子的條件是身材第一,皮膚第二,容貌第三。
用范二公子的話說,長的好不好熄了燈都是一樣的,但是手感是一定要好的。
不管年紀大年紀小,尚未成年也好,已為人婦也罷,重要的是胸挺臀翹柔弱無骨,摸起來要有嫩豆腐一般的觸感……
豐腴也好纖細也罷,反正該大的地方一定要大。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同一個女人絕對不睡第二次。
范二公子的句聲在紈絝之中廣為流傳,是紈絝們崇拜的偶像。
用紈絝們的話說,在瓊城之中,除了那些不出家門的小姐,或是沒被范二公子見到過的,幾乎都與范二公子有過露水之緣了。
范二公子有如此本事,一個是因為家世好。
范府有錢,范大公子有權。
其二是范大公子長的好,是瓊城公認的第一美男,能文能武,能言善辨。
有許多品行不是很端莊的女子甚至會主動的投懷送抱,求了*欣之後還會因為范二公子不再垂青而傷心不已。
當然還有許多被騙了或被強佔了的女子尋死覓活。
不久前便有一位新入府的丫鬟被范二公子給騙了身子,一時想不開投了井。
就是范二公子院中的井。
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所以范二公子隻是吩咐下人將屍體撈出來,打了副薄棺,送上一錠金子將人抬回去後轉頭便忘記了那個嬌俏的十三歲少女。
好像也就是在那之後,范二公子便開始做噩夢了。
一天兩天做同一個夢還情有可原,但是這一做便是十天半個月,傻子也覺得不對了。
范二公子幾乎是晚晚剛睡下便被嚇醒,之後也不敢再睡,撐著眼皮直到天明。
如此一來,范二公子的精神頭便一天不如一天。
原本過人的容貌也像殘花一般的憔悴起來。
於是范二公子求了神拜了佛,請了和尚道士神婆……所有據說能驅邪的‘神仙’,在屋裡院裡折騰了一通又一通。噩夢依舊做著,還添了晴天白日打冷戰的毛病。
現下是初夏時節,范府處於南地,愛美的公子哥和姑娘們早早便穿上了鮮豔清薄的夏衫,搖著扇子四處尋花賞景。
說是尋花賞景,真實的目的其實是賞人。
這是以往范二公子最喜歡做的事。
姹紫嫣紅的景色之中,多有衣衫飄逸輕薄,撐著竹傘,蒙著面紗款款而行的少女,此情此景是人生中最為賞心悅目的景色。
盡管范二公子身體不適,卻還是抗拒不了賞美的誘惑,於是在狐朋狗友的邀約下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搖著折扇出了門。
隻是別人都穿著夏衫,范二公子穿著厚實的春衫,走在暖洋下也隻覺得陰風陣陣,好像天上掛著的太陽是冰做的似的。
還沒走到地方,范二公子便匆匆打道回府,感覺再在外面待著,便會活活將他凍死了。
回到府中,范二公子一迭聲催促下人燒地龍,擺炭盆,被窩裡除了一堆湯婆子,還有一個滿臉驚惶的赤裸少女。
還有什麽取暖的方式是比抱著別人更好的麽?
范大公子抱著美人,身後倚著湯婆子,閉著眼睛不住的打冷顫,一點旖旎的感覺都沒有。
可憐了與他一同捂著厚棉被的美人,很快便熱的小臉赤紅,身上的汗水流個不停,像從水裡撈出來的魚。
很快的,范二公子便將美人扔到了床下。
下人們湧進屋中,將赤裸的美人抬了下去。
小美人還是純淨之身,被范二公子摟過了,又被一群下人給看了,還被某些不老實的手給摸了,當下臉色煞白,滿眼死灰。
等到夜晚沒人注意的時候,少女悄悄出了房門,來到了范二公子院中的井沿上,眼一閉牙一咬便要跳下去。
明明她雙腳已經騰了空,就等墜落到水中,用死亡洗去身上的屈辱。
可是有隻手橫空出現在她背上推了一下,令她躍過了深井,重重撲倒在地。
“你就那麽想死麽。”
身後傳來幽幽涼涼的女聲,將少女的魂差點都嚇飛了。
那個聲音不知怎麽透著股陰森的氣息,根本不像人發出的聲音。
撲在地上的少女手肘和膝蓋都鑽心的疼著,纖細的脊背僵硬的挺著,不敢出聲,不敢回頭。
她想到偶然間聽別人說起過,這井裡死了好幾個女子,莫非身後的就是其中一個的鬼魂?
少女叫香枝,剛被換進府中不久。
為什麽說是換呢?
因為她有個腦子不大靈光的兄長,到了適親的年紀了,因為本身有缺陷外加家裡窮,所以一直娶不到老婆。
家裡本來就動了換親的打算,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正愁著呢,便有人找上了門來,領了個水靈靈的大姑娘,還給帶了些糧肉布匹什麽的,說要換親。
香枝隻有十三歲,雖說在村子裡還算長的不錯,但比起那位姑娘可差遠了。
連她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偏偏她父母被豬油蒙了心,當時便收下了東西,將愁眉不展的姑娘給留下並將香枝送了出去。
結果就到了范府,原本在廚房幫忙,廚房的嬸子們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好像是憐憫,又比憐憫要嚴重的多。
不解的香枝過了半個月便被強行送上了范二公子的床。
送她來的下人說了,如果她不從,便將她賣去青樓,讓千百個男人糟蹋。
香枝怕了,便從了,為了防她自盡,還喂了軟骨散。
其後雖說沒發生什麽實質上的狀況,但她的清白已經沒了,辱已經受了,以後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說不定哪天也會被送出去換另外一個少女回來,害人害已。
如此的話還不如死了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