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一腳踹開了殿門,看到空蕩蕩的大殿時心下不免有些吃驚,但她牢記著自己的目的,直接走到墨夷離面前,冷然而道:“墨夷離,你究竟對我姑姑做了什麽?”
被個後輩指名道姓的稱呼著,墨夷離不怒反笑,“呵~怎麽不繼續勉強自己喚我姑父了?”
她的闖入十分無禮也十分突然,但不管是墨夷離還是九方離都沒有吃驚的模樣,反而都帶著如出一轍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望向了她。
公玉卿惡狠狠的回瞪兩人,而後將目光鎖定在墨夷離臉上,抱著手臂站在殿門前冷冰冰的問道:“你捫心自問一下,你可配自稱公玉姝之夫,可配讓公玉卿喚你一聲姑父?”
她一身紅衣,身姿筆挺,面色冷中帶煞,看起來倒頗有氣勢。
九方離滿眼欣賞,墨夷離則是又淡淡笑了一聲道:“我幾時自稱是公玉姝之夫,幾時又逼你稱我一聲姑父了?”
墨夷離眼神平靜面色淡然,公玉卿卻感受到了深深的嘲諷,好似與公玉姝聯系在一起讓他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公玉卿便順著自己所想繼續質問道:“如果你不喜她為何又要娶她?”
墨夷離淡淡道:“並非我要娶她,而是她非要嫁我不可。”
公玉卿冷笑,“你意思是不管誰想嫁你你都會娶麽?”
“為何不娶?”
墨夷離自斟自飲了一杯,半垂著眼瞼淡然道:“我若不娶豈不是要傷了她們的心?”
“你娶了她們只會讓她們更傷心!”
公玉卿憤然道:“你若不愛便該拒絕,讓她們徹底死心之後她們自然會去尋找更好的生活。”
墨夷離嗤道:“小丫頭,難道你懂什麽是愛?”
“愛就是……”
公玉卿衝口而出卻又瞬間卡住。
愛是什麽?
愛是你情我願?
愛是相敬如賓?
愛是相濡以沫不離不棄抑或生死相許?
愛可以轟轟烈烈,也可以是默默陪伴,可以是為她傾盡天下,給她無上尊榮,也可以只是尋常煙火夫妻,我耕你織。
愛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愛是一人之後天下再無風景,愛是全心全意,愛是相互包容,愛……
可能算是愛的方式實在太多,誰也沒辦法給愛下一個絕對的定義。
誰也不能說只有如此如此才是愛,其他的相處方式便不叫愛。
公玉爻與沈遙華形影不離是愛,西巫主與落予重時常各在一方但兩心相系是愛,柳鴛兒成日對喬小妖呼來喝去也是愛……
她自己身邊便有許多幸福之人,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大為不同,但那些都是愛。
所以她無言以對。
墨夷離沒有趁勢給她講大道理或是讓她難堪,只是淡淡道:“我娶她們之時便將可能後果告訴了她們,而且我還會問她們兩個問題,那便是她這一生最想要的是什麽,還有最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麽。”
公玉卿譏道:“她們要什麽你便給什麽?然後做為娶她們的‘聘禮’?”
“恰恰相反,是做為讓她們離開我的條件。”
墨夷離一句話又噎住了公玉卿,隨後仍是淡淡然道:“能給的我都給了,不能給的也一早告知,現在你還覺得錯誤在我麽?”
當然在你!
公玉卿蹙眉道:“你若堅決不娶,她們又能如何?”
墨夷離淡淡瞟了她一眼,一字一句的說道:“以、死、相、逼。”
“……”
這下子公玉卿徹底的無語了。
她向來不喜墨夷離,覺得他陰險卑鄙下流無恥,但他從來不是個偽君子。
不會人前一套人後一套,
也不屑於對任何人說謊。驕傲如他,如九方離,已不屑於對誰掩飾自己的稟性了。
他們便是陰狠毒辣,誰又能將他們如何呢?
所以說他說的便不會是假話。
他說那些女子以死相逼,那她們便真的以死相逼了。
但公玉姝卻不至如此。
在今日之前,她在公玉卿心目中一直都是天下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死的那種人。
可就在今日,公玉卿看出了她的死志。
於是她只能再問一遍:“你近日到底對我姑姑做了什麽?”
墨夷離神色微冷,漠然說道:“我不過是在你走後去看了她一次,她門都沒讓我進,我又能對她如何?”
公玉卿接連來了兩次,姑父姑父的叫著,令他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身份,去探望了下公玉卿。
他不像公玉卿那般得了特許,可以不用敲門便入,結果是他敲了門,公玉姝隻送了他一個字:滾。
“是我,墨夷離。”
當時他以為她認錯了人,報上姓名之後,公玉姝回的仍是同一個字。
‘滾’這個字他隻由兩個女人口中聽到過。
一個是沈遙華,一個是公玉姝。
前者惱羞成怒讓他滾的時候,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被冒犯了,後者證據中的憎惡卻讓他大怒而去。
他同床共枕過那麽多的女人,卻沒有一個比不曾深交的沈遙華更了解他的。
她心思通透的讓人歡喜也令人害怕,被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就好似直接被望到了心裡似的。
她輕易看穿了他的孤寂,看穿了他的渴望,盡管她不同情他,卻也從不會用憎厭或嫌棄的眼神望他。
她也不會對他說教。
他犯下的錯誤已經太多了,不管用什麽方式解決也補救不了,他這一生似乎只能如此了。
他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那個人,他后宮中的那些女人也永遠得不到他的傾心。
以前從不信報應的墨夷離也終於覺得那便是自己的報應了。
“我想將姑姑接到苦海去住一陣,魔君可有異議?”
公玉卿心裡憋著氣,便不肯再喚墨夷離姑父了。
墨夷離無所謂的聳了聳肩,“隨便,我從來不曾拘著誰困著誰。”
“就你了不起,那些女人一個個要死要活非賴著你不可。”
公玉卿恨恨跺了下腳,轉身風一般的跑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風一般的竄了回來,的問道:“我想找落清浣,她一直與墨夷契在一起,魔君可知墨夷契去了哪裡?”
“你找落清浣?”
墨夷離似乎有些驚訝,沉吟了片刻突然抬頭問道:“可是你娘出了什麽事?”
你是傻吧?要是我娘出了事我會有閑功夫跟你在這打官司?
公玉卿翻了個白眼,轉而聯想到她娘的實際情況,忍不住歎息一聲道:“我娘確實有事,不過也不是什麽大事,魔君若能將落清浣的下落告知晚輩,晚輩定會感激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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