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聲響了許久,伴隨著地動山搖,好像有一隻巨獸將要破土而出一般。
咆哮聲一停,妖界突然間便死寂一片。
寂不多久,突然間又傳來兩聲惱怒至極的嘶吼。
“九方離你這個大逆不道的瘋子,滾出來與老子決一死戰。”
嘶吼似是來自於妖界的兩個老妖怪,不過隻聞其聲未見其形。
也未看見九方離的身影。
律浮生等人飄於半空之中,眼睜睜看著妖界的天一點點崩塌,地一點點陷裂。
飛禽驚惶的飛到空中,走獸在胡亂的逃竄,到處都是慌亂的身影與驚叫聲,直到整個天地變成了混沌一片。
山、石、草、木、甚至於河流,都失了依附,一座座,一塊塊,一團團……胡亂的在天地間飄蕩著,撞擊著。
河水被撞散成水珠,雨一般的灑下,又被緩緩上升的氣流阻擋,又向上方揚起……
所有的一切都處於不上不下之中,崩了的天和裂了的地則在緩緩的向一起靠攏。
律浮生與落清浣幾乎同時歎息一聲,又同時搖了搖頭。
九方離是真的豁得出去啊!
除了新生妖類的禁地整體被結界保護了起來,安然無恙的飄浮在遙遠的一角,其他地方再也看不到一點完整的地方。
他們要反他,要威脅他,他根本就懶得與他們費口舌費力氣,直接將他們連根拔起,斬草除根。
而有本事毀一界天地的就只有……
“界靈。”
墨夷離肯定了他們的猜測,抱著手臂冷眼望著下方道:“別告訴我你冥界沒有界靈。”
界靈是每界生成時最早便存在的生靈,之後在無盡的歲月之中成長為強大無比的存在,守護著一方的天與地。
冥界的界靈貌似正以人類的形態守護在鬼門關前,也就是那個神秘的黃婆。
之所以說是貌似,因為黃婆從來就沒承認過。
按理說界靈不會主動干涉界內的之事,更不會去毀滅自己守護著的天地。
那基本上相當於毀了自己了。
但事實就這麽神奇,九方離不知用什麽方法‘擺布’了界靈。
現在的界靈正在毀滅自己守護的天地。
這個時候別說妖類了,就是律浮生等人也別想離開了。
“九方離到底做了什麽?”
落清浣問出了其他人的心聲。
“做他該做的唄。”
墨夷離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的快意,好像正在報仇的人是他一樣。
落清浣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她是別想聽到真相了。
那麽他們便只有靜觀其變了。
現在的妖界只是混沌著,還未對驚惶的飛禽走獸造成什麽實際上的傷害。
九方離的目的肯定也不是嚇唬他們而已。
“離哥哥,你怎麽會如此的決絕?有什麽話為什麽不能站出來大家好好的商量商量?便是他們傷了你的心,可我卻是一直站在你這邊的,你為什麽……”
就在幾人觀望間,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喊叫聲。
九方梓聲音淒厲,聽起來隻覺十分傷感。
公玉卿突然不悅的喃道:“誰在那鬼哭鬼嚎的?”
天崩地裂沒能把她驚醒,九方梓一叫她倒是醒了,擺明了還對九方梓滿心的不喜。
不只是因為被吵醒了,還因為九方離心裡對九方梓的排斥而影響到了她。
“不關你事,睡你的覺去。”
律浮生伸手便要按向胸口,想用術令她再度沉睡。
公玉卿立刻擺出防禦的姿態,聲音軟軟的請求道:“我不說話行了吧,別對我用術。”
律浮生輕哼了一聲,將手給拿開了。
落清浣眼睛盯著腳下的混亂,嘴上說道:“冥王還是莫要太寵著她為好,免得她愈發的不知天高地厚。”
你跟我有仇?
公玉卿瞬間瞪起了眼,很想與落清浣好好說道說道,但是想到自己剛才答應過的話,就只能將怨氣憋在肚子裡。
好在律浮生像是沒聽見似的,並沒有答話。
雖然沒答,但律浮生愈發覺得落清浣怪異了。
不知她為什麽總是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與他說話。
而在遠處,九方梓還在聲嘶力竭的喊叫著,想讓九方離現身,換一種方式解決妖界之爭。
可不管她怎麽喊,九方離始終無聲無息。
過不多久,罵聲便此起彼伏的響徹了天地。
先是那兩個隻聞其聲不見其形的老妖怪,汙言穢語的將有的沒的全都罵了出來,包括那些最不堪的往事。
律浮生聽到之後,長歎一聲搖了搖頭,抬手令狂躁的公玉卿陷入了昏睡。
“一群找死的蠢貨!”
墨夷離冷笑著罵了一聲,抬腿將飛到身邊的一塊巨石踢飛。
巨石如電光般射向了聲音最大的一處,沒到近處便被衝出來的氣流擊成了粉末。
隨即便有一道粗啞難聽的聲音吼道:“哪個無恥鼠輩敢偷襲你老子。”
“你祖宗!”
墨夷離喝了一聲,忽的向聲音處衝了過去。
他一動,墨夷契便也動了。
兩道黑影幾乎不分先後的撲了過去。
落清浣盯著墨夷契轉瞬即逝的身影淡淡道:“這還是百多年來,他第一次沒問我意見。”
沒問她意見便衝出去打架去了。
墨夷契顯然也是動了真怒的。
九方離再怎麽說也是個王者。
他若是品行不端,若是沒有能力統治妖界,妖眾可以不服,可以造反,但不應該拿著那些破事一直來侮辱他。
妖界根本就是一群無恥的賤人!
真該盡數把他們滅了才是!
現在不止公玉卿、墨夷離這麽想著, 就連墨夷契也轉了心意。
兩兄弟一出,東方轉眼間便黑霧滾滾,電閃雷鳴,冰火齊舞……
混亂之中先前粗啞的聲音怪叫道:“好哇,九方離個孽種居然連魔界都勾搭上了,怪不得如此喪心病狂……”
‘劈裡啪啦……’
聲音轉瞬又淹沒在巨大的術法相撞聲中。
律浮生一直在沉默,眼瞼低垂,唇角緊抿,烏發黑衣在狂風之中獵獵飛舞著。
落清浣也沉默了下來,盯著罵聲猶自高亢的一方,眼神那般澄淨,又那般的空洞。
此時此刻她已經不太記得自己最初的目的了。
似乎是想要勸阻九方離,最好是能放下仇恨,好給自己一個真正的解脫。
而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