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殿內燭火幽幽,光線昏暗,空蕩蕩的石殿內隻坐了兩人。
一個是律浮生,一個是北轍。
兩人在外人看來是同樣的面無表情,但是熟悉的人卻能看出北轍現在十分的無奈。
“你說她又殺人了,而且你還管不了?”
律浮生合上案上的書卷,抬起頭來看了北轍一眼,重複了一句他剛才說過的話。
北轍歎息一聲點了點頭,仍是用那種平板的腔調說道:“她得到了人間帝王的禦令,允許她在人間行走,‘鏟奸除惡’。”
‘鏟奸除惡’四個字,聽起來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當然也只有熟悉的人才聽得出來。
律浮生‘哦’了一聲,撫額而笑。
他的笑如曇花一現,轉而便逝,只是唇角的弧度微微揚起罷了。
北轍卻看得十分真切,不由有些納罕起來。
她可以放手殺人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人間的帝王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蠱惑居然給了她主宰生殺的權利,這麽一來的話,冥界又要添上許多命不該絕的魂魄了。
律浮生案上放著的便是命薄,是各地城使匯總之後每日傳來後再由他們四個地使整理之後才會拿給律浮生看的。
上面記載著東西南北四地一日內的生死之數。
多少人生多少人死多少人命數改變,上面都有大致的記載。
這一日有百多個本不該死的人魂魄進入了鬼門關,都與公玉卿有關。
北轍來匯報之前已經去找過了公玉卿。
公玉卿與三個巨人混在一起,看見了北轍之後差點將一塊金燦燦的牌子拍在他臉上,滿臉都是小人得志的張狂模樣。
“這裡是人界!姐姐我現在有人間第一人給的令牌,你不服氣找他說去!”
一句話,一個令牌,便折了北轍的氣焰,‘灰溜溜’回到了冥殿找律浮生給拿主意了。
公玉卿能拿到秘衛令,全是三奇的功勞。
當日她冷靜下來之後便開始認真思考起來要怎麽才能光明正大的讓冥界不痛快。
思來想去的,她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和一個合適的身份。
三奇殺了那麽多人冥界不會找上門去,是因為他們本來是凡人之身。
只要是凡人,就算厲害的神仙似的,只要沒上天就還是凡人。
公玉卿現下便想成為一個厲害的神仙似的凡人了。
但那又是不可能的。
苦海雖然沒像仙啊魔啊妖啊什麽的有特定分類,但是跟凡人是不靠邊的。
就算她娘曾是凡人那她也不能以凡人之身自居。
所以後來她便將主意打到了三奇身上。
或明或暗跟了三奇幾天,她隱約瞧出了些苗頭。
他們不可能是匪或遊俠之流。
因為他們偶爾會收到密信,之後便迅速動身趕往他處,去的地方基本上都有妖跡。
那個紅衣女子跑了,等公玉卿跟著三奇跑到人家老窩的時候,已經是人去樓空了。
公玉卿要追,三奇卻沒有繼續追下去的意思。
聽他們說起打草驚蛇,狗急跳牆之類的話時公玉卿才曉得自己不小心又犯了個錯誤。
紅衣女子一夥人抓了不少的女人和孩子,與她爭鬥時紅衣女子大概就傳回消息讓同夥撤退了。
如果追的急了,他們很可能把累贅全部殺掉,三奇不能冒險,只能暗中打探,待鎖定目標之後一擊而中。
看似肆無忌憚無法無天的三個人,
實際做起事來有章有法的很。 他們根據暗線的追蹤,悄悄的找到了紅衣女子,將人家一窩給端了。
三人對戰紅衣女子,暗地裡的援兵解決了其他的雜兵並救出了被抓去的女人和孩子。
而紅衣女子的本事還不止驅沙驅蟲,還能引妖招鬼,將方圓數裡之內的怨魂野鬼都招來了不說,還能化草木為妖物,幾日不見就好似被什麽附了體一般功力大漲。
三奇也是令隱在暗處的公玉卿刮目相看。
原本她還想等到三奇招架不住的時候來個美女救英雄啥的,結果人家根本就用不著她救。
若說紅衣女子像是被妖神之流附了體,那三奇便如金剛附了體一般的勇猛。
一層金色的光罩罩在體外,三個光頭巨人掄著大鍘刀狂砍猛劈,砍的風起雲湧飛沙走石,簡直就可以用壯觀來形容了。
每一刀劈出便好似劈出一道閃電,三奇‘嘿嘿哈哈’的吼聲緊隨其後如同驚雷一般炸裂於耳畔。
公玉卿站著不動並運氣穩定著心神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感覺有些搖搖欲墜,就別提被夾在中間的紅衣女子了。
公玉卿覺得這三位要是想對付普通人的話根本用不著那塊大刀片子, 只要他們放開了吼,瞬間就能倒下一大片了。
結果從公玉卿手裡逃了的紅衣女子折在了三個光頭的大刀片子之下。
大奇最後一刀劈下,紅衣化成飛絮片片飄落,落盡之後,地上便多了一截黑木樁子。
公玉卿看到之後不由直了眼睛。
紅衣女子是塊木頭精?
見了鬼了吧?
她明明是妖才對!
而在公玉卿迷惑之時,大奇咧著大嘴虛虛一抓,將迅速縮小成木牌的木樁子抓在了手中,轉瞬間隱沒於掌心之中。
原來是個收妖邪的器物!
公玉卿暗自翻了個白眼,覺得自己見識淺薄的有些丟人了。
不過從那之後,她便對三奇興趣大增,同時也對他們身後的人生出了好奇之心。
順藤摸瓜,公玉卿很快知道了他們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隸屬皇家,殺人殺妖什麽的都是合理合法並會受到嘉獎的。
這個身份顯然是太適合公玉卿了。
於是公玉卿便現了身光明正大的跟著三奇,並提出了要加入的要求。
三奇很為難。
乾他們這一行的都是從小便被皇家選中,與世隔絕進行封閉式訓練,並拋卻以往身份一生只聽命於皇家才行。
公玉卿看起來吊兒郎當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樣子,根本就不可能老老實實聽命行事。
再說了,她到底是誰家的小誰啊?
一個連身份都不肯透露的人,誰知道入了夥之後會不會成為背後捅刀子的奸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