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卿與牧人一家子一同吃了晚飯,老婦熱情的留她住下時公玉卿淺笑拒絕。
她要去沙漠,去看看深處到底有什麽妖魔鬼怪。
看完了之後會怎樣,那便只能到時候再說吧。
她是一個對自己前路有著明確方向但是沒有詳盡計劃的人,向來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是怎樣走的,只要能走到自己的目的地便好。
而這個目的地並不是人生最終的方向。
她不是凡人,匆匆數十年便是終結。
她有著未知的但是漫長的壽命,可以由得她盡情的體會天地間的風景,最終或許會找個地方安定下來,會許也會成家生子,但那個最終太遙遠了。
現在她只要隨心而行便可以了。
“夜裡寒涼,風沙太大,姑娘還是住一晚再說吧。”
老婦殷殷相留,將一塊薄氈圍在了她的肩上。
公玉卿從老婦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擔憂。
她在為自己的前途而感覺憂心,而她們才相處了不過一頓飯的時間。
她們非親非故,她的一切本不該讓一個陌生人來擔憂的。
由此可見,老婦十分善良。
善良的人總會讓人覺得溫暖,公玉卿再次回以微笑,搖了搖頭道:“阿婆不必擔心,我有同伴的,他們會照顧我的。”
“你有同伴?”
老婦人眯起老眼向四處望了望,並沒有看到他人的蹤影。
“他們很快就來了,我到那裡等他們。”
公玉卿指了個很遠的地方,再次笑著道別。
不久之後,三個極為高壯的身影踏上了綠洲。
三個人,走出了群牛奔騰的氣勢,令人感覺地皮都隨著他們的腳步而顫抖起來。
公玉卿眯著眼睛看著三人漸行漸近,眼中有一絲別樣的冰冷。
如果他們只是路過,那目的地便是沙漠,而她會跟著他們一同進入沙漠,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傳聞中的惡魔。
如果他們要在此地行凶,那他們的便也只能活到今晚了。
她願意因為一頓肉和一個老婦的善良而還牧人們一個安定,至於會不會給自己惹來大麻煩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她靜靜的等著,看著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引的牛羊不安,人慌狗吠。
看著他們嘻嘻哈哈走過牧人們的營地,而後走到了她身前。
“咦,這不是先前那個小丫頭嗎,哈哈哈,你怎麽跑到這裡來啦,你家住這裡?”
光頭說話如咆哮,令公玉卿忍不住捂著耳朵翻了個白眼。
仔細看他們三個長的並不像,但是幾乎同樣的身形和裝扮讓人乍一看覺得三人如一人似的。
不過與公玉卿說過話的只有一個,便是走在中間的那一個。
好像從始至終一直聒噪個不休的也就是他一個。
三人長的不醜,都是濃眉大眼,目光炯炯。
但是個個都是凶橫之相,說他們是好人的話,連孩子都不敢相信。
公玉卿白了居中的光頭一眼,惡聲惡氣的吼道:“你管我住哪呢,倒是你們,跑到這裡來想幹什麽?”
當別人說話聲音非常大的時候,自己也會忍不住加大音量,公玉卿就是這麽個狀況。
居中的大嗓門子吼道:“咦,你這小丫頭問的真奇怪,我們路過這裡不行?”
他說話的時候,左右的兩個光頭便瞪著牛眼使勁的盯著她瞧,目光灼灼如火,像要把她燒了似的。
“你們要回家?”
公玉卿仍是捂著耳朵,
但是聽對方的說話不受絲毫影響。 “咦!?”
居中的光頭驚咦一聲道:“你這小丫頭真是怪的很,你管我們要去哪呢。天已經黑了別在外面耍了,外面壞人多,趕緊回家去吧。”
比壞人還像壞人的光頭揮了揮蒲扇似的大手,‘咚咚’踏著地面越過公玉卿向沙漠走去。
走出不遠,三個光頭同時回過頭來,居中的那位甕聲甕氣的問道:“咦?你個小丫頭跟著我們作甚?”
公玉卿停下腳步,抱著雙臂傲驕的一揚頭,冷笑道:“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愛往哪走就往哪走,你管得著嗎?”
她不知這三人的深淺,但是能夠感受得到他們粗中有細,並不如外表上看來那麽的憨莽。
而且三人的脾氣也沒有外表上看來那麽火爆。
否則不會容忍她一個小女子屢次頂撞。
聽了她不客氣的話,三人同時咧開大嘴笑了,居中的那位齜著亮閃閃的大白牙道:“小丫頭話說的有理,這路確實不是我家的,你愛怎麽走便怎麽走,我們管不著。”
說完便轉回身去,邁著大步繼續向前。
公玉卿便也繼續無聲無息的跟在後面。
走著走著,忽然間便平地起了沙塵,劈頭蓋臉的罩了下來。
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走入了沙漠。
公玉卿用薄氈子遮擋著頭臉,看著那三位從身後的包袱裡取出了紗笠戴在頭上不由撇了撇嘴。
若不是暫時不想暴露實力,她根本不用受這些罪。
她可以直接用術法遮擋風沙,再迅速的直搗黃龍。
不過既然跟了,那便跟到底吧。
居中的大光頭回頭看了她一眼,擺弄了下頭上的紗笠笑呵呵道:“小丫頭,要不要跟哥哥換換?”
公玉卿的回答是狠狠的瞪了光頭一眼。
他的頭那麽大,她才不要戴他的東西。
被她給瞪了,光頭不以為意的大笑了一聲,隨手丟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轉身幾步便走的遠了。
公玉卿伸出手掌,看似接過了東西,實際上那黑乎乎的一團只是虛浮在她手掌上方。
一打眼的功夫她已經看出了那是一張毛皮做成的披風。
披風不重,毛皮黑亮,公玉卿看不出那是什麽動物的皮,但似乎能感覺到動物死前的哀嚎和無法瞑目的雙眼。
公玉卿搖頭歎息了一聲,伸手將尋常人感覺不到的怨念拂了下去,輕輕彈到了空中。
她將披風又丟了回去,默不作聲的繼續走著。
愈往沙漠的深處走便愈覺得寒冷,風沙也愈來愈大。
若不是她有異於常人的體質,僅憑她身上單薄的衣衫早已不夠禦寒,也會令她看不到前方的身影。
前方的人愈走愈慢了。
先前公玉卿認為他們是被風沙寒氣所阻,沒過多久她便反應過來,他們是刻意放緩了腳步等她跟上。
他們素不相識,又明知她很奇怪,可是他們仍然對她表達著善意,這讓公玉卿覺得十分疑惑。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