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上很冷,太陽到了這裡似乎只是個擺設似的,照在身上感覺不到半點溫暖。
公玉卿趟著齊腰身的積雪費勁的向山上爬著,每一步都要浪費許多力氣。
一般的時候她喜歡用腳步去丈量人間的山山水水,除非遇到太惡劣的情況或是很著急的事情才會用術法前行。
現在的情況不算太惡劣,她也不著急,於是便慢吞吞走了起來。
先前她還試圖撤下身上的靈氣,真正感受一下雪山的氣息,結果……差點沒凍死她。
她身上單薄的衣衫瞬間便被冷風穿透,一下子便凍了個透心涼,連呼吸似乎都被凍住了。
由此她便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普通人根本來不了這個地方。
冰天雪地之中,其實根本就不適合賞景,放眼望去盡是耀眼的白,比五彩繽紛的顏色更令人覺得眼花繚亂。
公玉卿走走停停,累了就在雪地上躺一陣,後來眼見著只靠本身的能力登頂無望了,便運起術法一溜煙飄到了山頂。
由高處向下望去,心情和意境便大有不同,令人不知不覺間便生出高高在上的感覺,同時又有些高處不勝寒的孤寂之感。
公玉卿向山下瞟了幾眼便將眼光調向了妖山。
原以為會看到些冰雪雕成的宮殿什麽的,結果除了耀眼的白還是耀眼的白。
公玉卿眯著眼看了一陣,伸手在地上纂了兩個雪團向著妖山扔了過去。
兩山之間的距離很遠,雪團卻是瞬息便至,還未靠近妖山便‘啪’的一聲碎成了雪末。
這防備還真是森來呐。
公玉卿挑了挑眉,覺得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閑著無聊之下便一個人堆起了雪人。
她堆了三個雪人,中間的一個額外的頎長挺拔,雙手負在身後,下頜微微上揚,雖然五官很模糊,但仍可感覺到傲然睥睨之態。
左右兩邊的亦是長身玉立,看起來身形都差不多,但是一個的頰上留著深深的酒窩,另一個則是以有棱有角的形狀表現著原型的刻板。
三個雪人堆完,耗費了公玉卿不少的時間。
她眯著眼盯著三個雪人看了一陣子,而後便在漸沉的暮色之中慢吞吞抬起了腿,‘砰砰砰’三聲之後,三個雪人化成了雪粉。
隱在暗處的北轍唇角抽了抽,肯定了公玉卿腦子是真的有問題。
如若不然的話,誰會費著好大個勁堆起雪人來隻為再將其化成雪粉呢?
而且只要不是瞎子就知道那三個雪人的原型是冥王、南轅,還有他本人。
公玉卿這就是借著雪人撒氣呢。
北轍可沒覺得他們誰曾得罪過她,反而是被她連累不少,結果這貨不知道感激,還賞了他們一人一腳!
對他與南轅不敬也就算了,她居然還對冥王也……
害得北轍也想堆個雪人踹上一腳了。
不過那種事終歸是太幼稚了,也就只有公玉卿那種四六不分好賴不知胡攪蠻纏的無良少女才做得出來了。
做完了小動作的公玉卿看起來頗為愉悅,口中哼著小曲慢吞吞的向山下而去。
而下山的方式麽……頗讓人不忍目睹。
一時間像個凌波而行的仙子般飄在雪面之上,一時間像個頑童般滾上一陣,還特意用術法將自己滾成個碩大的雪球,之後‘砰’的一聲將雪震成漫天雪末,而她便在飛飛揚揚的雪末之間叉著腰哈哈大笑。
然後麽……
雪崩了!
咆哮著的雪浪以滅頂之勢滾滾而來。
若是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要麽哭爹喊娘連滾帶爬的逃命去,要麽就只能滿心絕望的等死了。
公玉卿呢,她似乎也被撲天蓋地的雪浪驚了一瞬,但是很快的她便歡騰起來,一邊扎扎怎怎呼呼喊著救命,一邊手舞足蹈的向山下跑去。
間或還夾雜著笑岔了氣的聲音。
“……”
北轍是相當相當的無語了,只能直著眼看著一個女瘋子在雪崩之中又叫又笑又跳,時而被雪埋入其中時也沒能阻止她的聲音。
這時的她不再是那個有些刁蠻的,看起來很傲驕的小公主了。
她成了一個無憂無慮的孩子。
雖然她不是孩子,看起來也讓人覺得十分無語,但還是令人也跟著愉快起來。
她就那麽一路摸爬滾打著下了山,沾了滿頭滿身的雪沫,而後在初起的夜色之中,叉著腰笑的雙眼晶亮,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似的。
而她的這一番舉動早已驚動了妖山。
拜她所賜,妖山也跟著震蕩起來,雖然經過群妖的努力,妖山沒有發生雪崩,但是山中由上至下的, 任誰都知道隔壁山上來了個搗蛋的。
冰雪之宮內,九方離懶洋洋偎在鋪了火狐皮毛的矮榻之上,盯著茶盞中不再蕩漾的碧綠茶湯,懶洋洋的說道:“去,把那個上竄下跳的跳梁小醜給我帶來。”
國色天香本是用來形容女子美麗的詞語,但是用在這個一身紅衣,膚色瑩潤的男人身上真是在合適不過了。
妖而不媚,豔而不俗,五官精致的詩畫難以描繪,卻又沒有一絲女氣,縱是懶洋洋的躺在那裡,無形之中也給人以強大的壓迫之感。
他的發極美,像一塊絕好的絲綢,散發出美麗而神秘的光澤。
他的眼尤其特別,乍看泛著柔和的琥珀之光,再望便綻放出瑰麗而絢爛的光華,令人目眩神迷。
被人‘強行’押來的公玉卿站在晶瑩剔透的冰磚上眯著眼盯著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陣,忽然挑了挑眉。
她忽然想起沈遙華著重說起的另一個人來。
沈遙華要她小心的說她惹不起的人主要有兩個。
一個是冥界之王律浮生,另一個便是妖界之王。
兩界之王極為神秘。
一個冷的像個冰坨子,大老遠便覺得寒氣逼人,當初公玉卿的爹娘與律浮生同在一地相處了三年,說過的話用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另一個一看就知道是個妖孽,妖的讓人看了就想在他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揍上一拳。
沈遙華是這麽說的,但是明智之舉是盡可能的遠離這兩位。
公玉卿則覺得自己遇見了最不該遇見的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