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鈺摸了摸頭上的發髻,看著菱花鏡中的女子,忍不住讚歎一聲。
有時候老天爺這一雙靈巧如斧工的手,委實不得不讓人驚歎的,能造出菱花鏡裡面這樣一個傾城絕色的美人來。
古有言說“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而鏡子裡的女子,不笑都能傾城傾國了。
又有詩曰“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形容在鏡中的女子身上,卻還仿還不足以形容其的美貌。
十八九歲的年紀,正是碧玉之年,明明頭上未著一飾,亦無過多的妝容,卻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能看出傾城豔絕來。
特別是那雙眼睛,人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眼睛長得好的女人容貌也是不差的。
而鏡中女子的眼睛長得尤其的漂亮,明若琉璃,亮如星辰,看人的時候能瞬間將人吸引進去,然後沉浸在她的目光裡為其生為其死。
而她唯一有一點不好的是,女子身上的氣質顯得過於清冷和冷若冰霜,讓人覺得不易親近。
薑鈺心道,到底是曾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的女子,絕色的容貌是不容置疑的。想想宇文R能放著這麽一個傾城天下的美人而不愛,反而愛上淑妃,也委實讓人懷疑他的品味。
墨玉捧了衣服走過來,對薑鈺道:“娘娘,奴婢伺候您穿衣服吧?要是寧默宮去得晚了,千秋宮裡的那一位隻怕又要出么蛾子了。”
說著看向正站在薑鈺身後給她梳頭的碧璽,又抱怨道:“碧璽,你怎麽還沒給娘娘梳好頭髮!”
碧璽彎腰從首飾匣子裡揀出一根通體碧玉的簪子來,輕輕的插在薑鈺的發髻上,然後道:“娘娘,可以了。”說著又解釋道:“今日這場合娘娘不宜太出風頭,就簡簡單單這樣裝扮好。”
墨玉有些得意的挑起眉道:“憑咱們娘娘的容貌,頭上就是不著一飾,那也鶴立人群的,想要不出風頭,那可不容易。”
薑鈺沒有說話,伸手將翻了翻墨玉手裡捧著的衣裳,那衣裳也是極素的顏色。
今日是她出殯的日子,崔太后下了命令,后宮所有的妃嬪都要去送她這位英年早逝的太妃,她自然是不能穿得太豔麗的。
想想這人生,有時候也是讓人無語得很。
薑鈺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有一天她要穿著一身素色的衣裳,然後去參加她自己的葬禮――這話其實讓人覺得恐怖了點,但卻是真相!
墨玉又在嘀嘀咕咕的抱怨道:“太后娘娘也真是的,薑太妃一個無關緊要的太妃,卻讓全宮的妃嬪去給她送葬,也太過抬舉薑太妃了。”
薑鈺心道,崔太后哪裡是想要抬舉她,她想要的不過是折一折騰宇文R的女人。
薑鈺由著墨玉和碧璽服侍著換好了衣裳,然後出了紫宸宮。
走到門口,又回過身來,對墨玉道:“你不用陪本宮去寧默宮了,讓碧璽一人陪本宮去就好。”
墨玉聽著愣了一下,顯然是有些意外薑鈺會這樣說的。
從薑鈺這兩日的觀察來看,墨玉和碧璽兩個宮女裡面,顯然是墨玉更得孟蘅玉的寵愛的,所以墨玉跟她說話的時候也更無所顧忌。而這種場合,孟蘅玉作為貴妃,帶得自然應該是自己信重的宮女。
薑鈺此時的話,多少讓人以為墨玉要失寵的意思。
不過墨玉雖然愣了一下,卻是什麽話也沒有說,乖覺的對著薑鈺屈了屈膝,道:“是。
” 薑鈺看著點了點頭,墨玉平日裡看起來雖然沒大沒小了些,卻知道分寸,沒有恃寵生嬌――孟蘅玉的這兩個貼身宮女倒是不錯。
薑鈺又接著吩咐道:“本宮現在又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讓你去辦,你去打聽打聽,薑太妃身邊那個叫谷莠的宮女,昨天讓皇后弄哪裡去了。打聽到了,就去將她帶回紫宸宮裡來。”
墨玉心裡松了一口氣,又笑著屈膝道了聲是。
薑鈺點了點頭,然後帶著碧璽去了寧默宮。
此時寧默宮裡已經是極為熱鬧了,皇后和滿宮的妃嬪都在,以及她那位做了成王妃此時已守了寡的異母妹妹薑圖薷逗釹舫ぴ雋四逗罘蛉說囊炷附爿w。
此時皇后正坐在上首,兩邊陪坐著的正是她那異母的一姐一妹,其他后宮妃嬪以孟萱玉打頭站在皇后的身後,靜默不語。
其他后宮妃嬪站一站倒是沒什麽,唯有一個孟萱玉,此時懷著幾個月的身孕,聽說胎相還有些不穩,此時站久了倒是有些受不了。
薑鈺此時進來一眼見到,就是孟萱玉臉色有些發白發虛冒著冷汗,卻扶著身後一個妃嬪的手一直在忍的樣子。
然後薑鈺便知道,今日這一場,恐怕是故意針對孟萱玉的了。
皇后聽到薑鈺進來的聲音,抬起眼來瞥了她一眼,目光暮暮的開口道:“貴妃來得可真夠晚的,滿宮的人就等你一個。”
是她來得太晚還是她們來得太早, 這可真不好說。
薑鈺彎了彎嘴角,笑著走過去,一邊道:“娘娘恕罪,臣妾知錯了。”說著又一臉嬌羞的道:“都怪皇上,走得時候非要吩咐宮女不用叫臣妾起床,讓臣妾睡到自然醒,這才讓臣妾氣得晚了一些。”
皇后聽著撇了撇嘴,誰不知道皇上昨天晚上在紫宸宮留了沒多久就走了,在這裡擺什麽寵妃的譜子。
還是太后說的對,皇上看著寵貴妃,未必是真的寵愛貴妃。
說著眼睛又偷偷瞄向身後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的孟萱玉,然後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薑鈺看了看皇后身後那兩長串的美人兒,又看了看旁邊空著的位置,猶豫了一會,最終走到了寧遠侯夫人藺氏旁邊的位置上坐下。
她大病初愈,才不跟著那些人一起站呢。
皇后看著皺了皺眉頭,目光有些陰沉,顯然是對她的行為十分的不滿。
薑鈺倒像是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又笑著對皇后解釋道:“皇上說了,臣妾這身子,不可久站。”
皇后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心裡恨得牙癢癢。
藺氏垂著頭,隻當自己沒看見皇后和貴妃的明爭暗鬥。她一外命婦,並不想參與后宮後妃的鬥爭。
薑鈺倒是看到了她那位妙齡守寡的妹妹薑醚劬ν低瞪ㄊ恿慫謊郟抗飫鐧故怯行┎恍妓囊韻路乾系哪Q
不過管她呢,在薑家的時候她跟薑筒緩停ハ囁床凰逞郟滄畎簿康帳鴇埃套諾張納矸萁迸臼夠健
所以她也委實不在意薑鈺的目光的。